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編手抄稿 二〇〇〇年版
第二十二卷
今天我們看《在家備覽》,請翻到四十三頁,這次講〈宗體篇〉的第二門「戒體」。戒體當中,第一個「戒體相狀」當中的第二部分。第一部分是能領的心相,上一堂講過,那今天就講第二節所發的業體。首先我們知道,這個真正講戒體是指所發的業體而言,那麼為什麼他前面說先講能領的心相,這前面已經講過。這個不要說已經懂了,我們大概有個概念,然後你繼續地,不是說我們認得了那個文字就算,向後我們繼續地把所學的東西運用的話,我們漸漸會了解不同的意義。所以這一部分單單講,沒有深遠的意義;如果你們記著、照著這個話漸漸、漸漸去運用的話,那自然會有很深刻的感受。
那麼這個話怎麼講呢?首先有一個特點你們理解了,那就懂得怎麼去學。很多人寫書,有的很多人寫書,寫了這本書覺得:喔!這是至理名言,千古不易的道理。反正真正識貨的人,不管多少時候,它永遠有無比的價值。就像《論語》上面說「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哪怕這本書流傳下來百世,百世不是說一定要限一百世喔,它永遠流傳下去。這傳了那麼久以後,到那時候,不是說所有的人都認同的喔,欸,那個時候有聖人出來的話,他還是這個見解,所以一定要有識貨的人。有很多人寫的,多多少少好像寫一點道理;有很多人寫了,也許這本書滿吸引人,看完了,第二遍看,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一定塞在垃圾桶裡面。為什麼這個樣?
特別是這樣,這有一種內涵:他這個完全是驗證的功夫。這個驗證一定要透過文字相,然後你依循著他告訴我們的道理,然後你內心當中摸索,才能夠親自跟它相應,那時候你曉得:喔,他講的是些什麼。這個才是我們現在真正要想學習的、要想提升的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最近我們也同時讀一些補充教材,譬如是我們談到《我的信仰》當中,昨天提到一個問題:通常我們的情況,直覺非常容易,可是精神上面的提升,那個直覺是沒有用的──應該這樣說,單單憑直覺是沒有用的,一定透過那個直覺後面有更深遠的東西,那個才能夠真正提升到精神的領域。單單直覺那是跟畜生共同的,不足為奇,所有有情所共同。這一點是我們非常需要的,這個真正的深遠都在這後面的精神領域當中。那麼大家了解了這一點,也懂得我現在講這句話真正的意義何在,而同樣地向下繼續地看下去,這一段話一直有用。現在我們就看:
第二節 所發業體
- 所發業體中分為六項
- 一辨體多少
- 二立兩解名
- 三依論出體
- 四顯立正義
- 五先後相生
- 六無作多少
那麼現在講業體,所以第一個看看,講那個業體,這個是發的戒體。為什麼講戒體要論多少?有很多,看了文那我們才詳細知道。那麼「立兩解名」,所以實際上,這個從戒體上面立出它有兩種,那就是後面說的作戒、無作戒。那麼然後這個體是怎麼來的?所以這個體的真正的內涵,一定是我們條件不足、不夠的人不清楚,所以菩薩造論指示我們,所以依照著菩薩造的論,正式地說明這個體的內涵。
但是前面,因為不管是有宗、然後成宗,或者是《薩婆多》、《成實論》,以圓教來說不圓滿,所以除了這個「依論出體」,就是印度的祖師傳的,他們的論、他們立的這宗,根據這個宗所立的、所依據的論出的體。那現在這地方祖師說圓教,所以「顯立正義」,這個才是真正這個戒體的中心、正義。那這個了解了以後,那麼這個「先後相生」,那兩者當中的輾轉的關係。那最後說「無作多少」,因為這個真正的作用,真正的戒體的作用還是在這個無作上面,所以再把它那個大致的內涵說明一下。現在看:
第一項 辨體多少
《事鈔》云:「問:別脫之戒可有幾種?
這個很容易懂,那祖師就假藉著這個問答,來指明要告訴我們的內涵。
答:論體約境實乃無量。戒本防惡,惡緣多故發戒亦多。故《善生》云:眾生無量,戒亦無量等。 今以義推,要唯二種,作及無作。二戒通收,無境不盡。」
現在我就把這個文解釋一下,那麼下面的《資持記》的解釋就很容易懂。如果比較困難的,那我們先看下面《資持》的解釋,再回過頭來看那《行事鈔》的本文。那就回答說:我們現在這裡真正地深究談論戒體的話,那麼這個戒體是怎麼來的?就是心對境的時候怎麼依法去防範。所以真正論所發的業體,那是完全要從境上面看。那既然從境上看,境是無量無邊的,所以叫「實乃無量」。
或者我們這樣去說,因為現在這個講的業體,這個地方的業體是講持戒的業體,普通不講持戒的業體的,我們造業的業體,說同樣的業。那麼這個造業的業是不是都在境界上面?對任何一個境,你內心當中根據個人的隨眠,他就有一個反應,然後就有一個造作,或善、或惡、或無記,無量無邊。那現在我們要把這個翻成功善種子,把那翻成善業,心還是原來的心,境還是原來的境,可是用的法就完全不一樣。所以從這地方我們了解了這一點,所以說「論體約境」,實際上無量無邊。
然後這個現在的體是戒體,他為什麼要發這個戒體,目的何在?他的根本的原因為了防惡。那個善惡都在境上面防的,所以「惡緣多故發戒亦多」。所對任何一個境,由於無明的關係,他產生的都是或者惡的、或者是雜染的,那個都不對,所以我們一定要依法來防止這個。所以說惡緣既然多,那麼防止這個惡的境以及戒也一樣,所以發戒也多。下面就引那個經,經就是《善生經》,《善生經》也就是《優婆塞戒經》的異譯本。戒就是佛親自說的「眾生無量,戒亦無量」等等。
那麼這個無量當中,那這麼多,我們怎麼辦呢?所以說「今以義推」,我們從它的內涵、精要的意義上面來去推尋。所以真正重要的是兩種,哪兩種?作戒、無作戒,拿這個作跟無作來涵蓋所有的,「無境不盡」。那現在我們就了解了這個,再看一下《資持》的解釋:
《資持》釋云:「答中,初約境示量。
這個很清楚,從境上面才找到這個所發的業體的量。
今下(就是「今以義推」)舉要統收。今正明體,此二為要,故偏舉之。通收盡者由此二戒懸防總發體中含攝故。
由這個作戒、無作戒兩個說「懸防」,戒真正的目的一定是懸防,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他已經事先準備,內心當中有這種力量,一對境才防得住。如果你事先沒準備,一定防不住。所以我們一定要了解這個特點,了解了這個特點以後,你才知道怎麼用功去預防。所以經論上面都有這樣的說法,他為什麼叫我們念死?因為這個事情一定來,到底什麼時候來不知道,而且這個來是非常可怕的。因此既然我們不知道,對我們有這麼嚴重的傷害,豈不是我們經常要小心翼翼地去準備?
不要說這麼嚴重的,就像最近我們這裡來了一個外面的人來干擾,那雖然這個干擾跑掉了,我們就覺得怕他再來,那我們就有人去防在這裡。有人事先防範,那他就是來了,就沒辦法干擾,所以說「懸防」。
為了防這個,所以「總發」,那我們把這個戒在事先為了防範,然後把它就發起這樣的一個力量。那麼發起了以後,下面對一切境界就可以產生防惡、止惡修善的功能。所以「懸防總發體中含攝故」,就在這個所發的業體、戒體當中,就產生這個功效。那麼這個就是所發的業體。
此收法體而言境者欲明徧境之法皆歸二戒故。」
這個很容易了解。
那麼現在說,喔,了解了,一共有兩種,那所以,
第二項 立兩解名
- 立兩解名中分為二支
- 一立兩所以
- 二并解名義
這為什麼要這兩樣,立這兩個名字呢?所以下面分開來:所以「一、立兩所以」;那麼第二個,「并解名義」,進一步來說,對這個兩種的名字給它解釋一下。現在我們翻過來看:
第一支 立兩所以
- 立兩所以
- 初問
- 二答
- 初答不立一
- 初明作須無作
- 二明無作須作
- 三結示
- 二答不立三
- 初動靜異
- 二體相違
- 三釋疑
《事鈔》云:「問曰:何不立一,及以三種?」
那這個很容易了解。
《資持》釋云:「言不一者欲顯相須,故約互廢以問。及以三者《業疏》作何不三合,謂有作俱無作二法同時,宜應更立一合,次前為三。」
那麼為什麼不單單立一個,而要立兩個呢?他說明「欲顯相須」,說這個作跟無作兩樣東西,這必須要兩樣東西互相依賴,才能夠產生這個功效,少了一個都不行的。「須」就是互相扶持,緣起之法就是如此。所以平常我們常常講的,筷子等等所有東西,那互相彼此地相互扶持,這樣才能產生他應有的功能。所以說「故約互廢」,或者說只要作就好了嘛,或者只要作就不要無作,只要無作就不要作等等,說這個來問這個問題。
那麼為什麼不立三呢?這個「三」是什麼?他不是隨便立喔,有他的意義。那麼《業疏》上面說立三,因為一個是作戒,一個無作戒,還有一個叫「作俱無作」,那後面會告訴我們什麼叫作俱無作,跟作同時的這個無作。實際上這個作用,是的確有這個作俱無作,跟作同時的無作在,那為什麼不把這個也立為一個呢?這個是原因,那麼所以他下面答:
《事鈔》續云:「答:若單立作,作休謝往不能防非,又不可常作。故須無作長時防非。
這個比較重要,一段一段來解釋。說現在為什麼不立一,一定要兩個?而兩個互相我需要你的扶持,你需要我的扶持。這原因是這樣的:現在你假定單單立「作」,那麼作戒,什麼叫作戒?就是我們正動身口的時候,下面會解釋。譬如說我們來皈依,那個傳戒的和尚、受戒的弟子,然後傳戒和尚乃至包括其他的很多東西,這個叫「作」。等到這個作的這個行為停止了,所以「作休謝往」,「謝」就是停止了。這個下面如果沒有無作的話,這個真正的戒是要懸防以後的,現在單單有這個作,沒有無作的話,那這個戒要用來防止以後,這不是沒有這功能了嗎?所以不可以。這是第一個。
「又不可常作」,第二個,就是說這作本身,它是一定有一個不同的,像我們凡夫分上面,因為這個作戒是個善法,可是我們現在凡夫上面有各種心情出現,有善、有惡、有無記,所以你不可能永遠維持這樣的一個狀態,恆常的,這不可能。所以需要這個無作來長時地,作以後以及以後的任何情況之下,它會恆常維持在這裡,產生我們所要的防非的功能。那麼這個是為什麼不單立作。
第二個,「若單立無作」,那麼假定說:既然防非是在無作上面,那我們就立這無作就可以了!那這個話怎麼講呢?說:
若單立無作,則起無所從,不可孤發。要賴作生。
這個無作這功能是怎麼來的?由於前面那個作,就是前面你皈依等等這個行為,才產生後面的無作。前面這個沒有,後面這個也沒有。所以前面這個作是因,這個無作是果。就好像說我們要吃飯,那個真正要吃的是飯,可是那個飯是不是要前面去燒?所以你吃的絕對不是這個燒這個動作,可是沒有這個燒,對不起,就沒有這個飯。所以前面那個動作本身形成功了這個無作,而這個功能本身在無作。所以雖然說防非在無作,可是這個作還是不能不要。所以這個是「不可孤發」,它不是自己單獨的,發不起來的,而這個要有賴於前面的造作的行為產生。
二法相藉,不得立一。」
而這兩樣東西「相藉」,就是相緣、相待而能夠成立的,所以「不得立一」。
《資持》釋云:「初答不立一中,先明作須無作。作休不防者以作短故。不可常作者心或餘用故。
這前面已經說明了,「不可常作者心或餘用」的話,有的時候善、有的時候惡、有的時候無記心,這個叫「餘用」,不是老是放在這個上頭,我們凡夫剛開始不會這樣的。不過有人問:「既然不是這樣的,那你怎麼防呢?」就是說這我們大家了解,當我們心裡上面有了這個戒的概念,然後這個無作留在我們心當中,過去了以後,我們不一定記得住,對吧?不一定記得住,實際上我們也的確不會去記。可是等到你受完了戒以後,一旦遇到這個境,你就感覺:「欸!我是受了戒的。」大家都有這個體會。那請問這個什麼功能?這個就是無作的功能。所以這個就是我們現在需要這個。
那麼為什麼有無作?因為我前面有了這個造作。現在跪在前面請求和尚,然後很懇切地:「我弟子某某,從現在開始……」,那一定的時間之內皈依三寶,願意做什麼樣,或者只是皈依三寶的弟子,或者是受五戒、持八關齋戒,乃至於沙彌、比丘戒,這部分就是作。那個後面將來漸漸、漸漸地會更仔細地說明。所以說那不可常作,或者心有餘用。
次若單下明無作須作。(那這個了解。) 二下結示。」
現在我們繼續看:
《事鈔》續云:「何為不三?但由體相道理相違。一作無作別,二心非心別。性不可合,但得立二。 若就所防,隨境無量。」
我們現在先看一下那個《資持》的解釋:
《資持》釋云:「次答不立三中。作無作別者動靜異故。心非心別者體相違故。 若下釋疑。以不許立三,恐謂戒法唯局此二,故特釋之。顯上且據能防故唯二也。」
現在我們回過頭來再看一下,為什麼不立三個呢?說這三個,因為作俱無作,作跟無作兩個當中不能合起來。那為什麼不能合呢?「體相道理相違」,這個作跟無作兩個的體不一樣的,這個不一樣的東西你兜不起來的。所以一個是作、無作,兩個不一樣,這很明顯。一個作是動作,所以它下面是「動靜異故」;這無作沒有動作,而這是靜態的,你也不會感覺得到。那個動、靜二相,你不可能兜在一塊兒。
另外,「心非心別。性不可合」,前面那個一部分是什麼?一部分就是動作,那動作部分不是心,這個很簡單,你去拜佛什麼,那個是身口的行為;可是無作這是心,這兩個東西有不一樣的。所以你要想把作俱無作兩個兜起來,作它跟無作兩樣東西你不能兜,所以只有兩個。但是又怕說:喔,那麼就是這兩個喔!下面說不是的,這個是能防的這部分來說,就所防的來說隨境無量,這下面來解釋一下,怕大家局限在這個上頭。
那我們了解了,為什麼這個戒要立這樣的,「立兩所以」。下面了解了這個名字以後,我們來解釋一下,「并解名義」,這個名所指的義。
第二支 并解名義
《事鈔》云:「問曰:既知二戒,請解其名。」 《資持》釋云:「結前生後,總問三名。」
就是「結前生後」的是把前面的總結,然後後面再來解釋。可是前面明明是兩個,為什麼說「總問三名」呢?他下面有一行小字,那是弘一大師寫的:
三名者,作及無作是別名,戒即通名,共為三也。
「三名者」,作戒、無作戒,那是別,然後這兩個總合起來,我們通名叫作「戒」,所以這三個我們都應該了解。
《事鈔》續云:「答云:所言作者。如陶家輪動轉之時,名之為作。 故《雜心》云:作者。身,動身方便。」 《資持》釋云:「作即方便構造為義。陶家謂土作家。輪即範土為坏器之車,運之則轉,故以喻焉。 四大質體名報色,從緣動作名方便。報起方便,方便依報,二法相假,不一不異。但言報未必是方便,言方便其必具報。今以輪木喻報質,輪動喻方便,即名其動以為作耳。 故下引證。身及動身對喻可解。」
這個文字你們細細地去辨一下,我再把上面《事鈔》的內涵解釋一下。他這裡所謂的「作」是怎麼一回事情呢?現在這個地方是解名義,作戒,無作戒那後面會。作,他就舉個比喻來說,「陶家輪」。那個陶,就是做陶器的人,現在我們不大看得見做陶器的人怎麼做。那個陶器,譬如磚頭四四方方的,那他有一個模子,就把那個土煉好了以後放在四四方方的模子裡邊,然後把不要的有一個方法把它拿掉,弄弄平,那模子拿開,四方的模子拿開,剩下來一個磚坏。那麼這個磚坏等到曬乾了以後,他放在窯裡面燒,燒好了變成功磚。
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一種陶器或者瓷器,陶、瓷是同一類的,譬如說我們的碗、茶杯,是不是要用這樣的一個模子呢?他不是用這樣的模子。他一個叫「陶家輪」,這個什麼輪呢?他用轉的,他會用一個方法把這個輪子咕嚕咕嚕轉。轉了以後,譬如說他在旁邊有一個東西放在這裡,他那個陶土先擺模子上面,模子啊,裡邊有一個固定的模子。假定說這個茶杯,那茶杯的話,譬如說裡邊有一個固定的圓圓的木頭,他把那個茶杯的已經煉成功的陶土或者瓷土,就是這麼切下薄薄的一片,圍在這木片上面,圍在這個木樞,使得木樞轉,外面有一個東西擋住。於是這麼一轉的話,使得那個厚薄不均勻的地方都弄均勻了,而且不結實的地方把它壓結實了。
所以那個作,反正陶瓷器它一定有這樣東西,所以我們叫「陶家」,陶家就是做陶瓷的這個人,所用的工具,那就是這個輪子在轉。這個東西轉動了以後,那麼這個要做的陶瓷的模坏就成就了。用這個比喻,相當於我們現在受戒的時候也是一樣。經過了這樣的造作以後,使得這個作體就成就,這下面解釋。
「作」是「方便構造為義」,作是「造」這個意思。「陶家」就是「土作家」,做那個陶土、瓷土、瓷器這些。「範土為坏器之車」,運轉,運是轉動。
那麼他現在不是,這陶土製作的是製作這個土坏,現在我們製作的就是什麼?「四大質體」是我們的報色。那麼這個動作有兩種:一個報色;還有一個呢?「從緣動作」,就是我們那個報色,在不同的因緣之下產生的各種的動作。那麼所以他說根據我們的報得的色身來造作種種的方便,那這個方便一定是根據我們的所得的報體,這兩樣東西「相假」,「相假,不一不異」。下面這個文字容易懂。所以「言報未必是方便」,那個話怎麼講呢?就是講我們的身口,那個身口不一定有什麼動作,坐在這裡一動都不動。可是這個身口的動作,一定是從我們的身體上面,所以「言方便其必具報」。
那麼現在用這個輪子的木,這個陶家輪一定用木頭,這個木頭就是他的報的質,輪子轉動就是方便。以陶家的這個木頭跟轉動做成功陶土的坏器;現在同樣地,以我們的報體跟方便,然後造作這個作戒、無作戒。所以這個喻來對應他要講的法,那麼這個地方解釋「作」。再下面四十五頁:
《事鈔》續云:「言無作者。
那麼另外這個無作是什麼呢?
一發續現,始末恆有,四心三性,不藉緣辦。 故《雜心》云:身動滅已,與餘識俱,是法隨生,故名無作。 《成論.無作品》云:因心生罪福,睡眠悶等是時常生,故名無作。」
這個稍微比較複雜一點,那我們來先看一下解釋。這個解釋也不要一口氣唸完,一段一段來。
《資持》釋云:「一發者一猶始也,此句明業體初成,即三法竟第一剎那與作俱圓,是體發也。
到這裡。那麼我們現在看,「言無作者」叫「一發續現」,這個意思。什麼是無作呢?「一發」,什麼叫一發?「一」是剛開始這個意思;「續現」,發完了以後,它後面會繼續地呈現。所以「此明業體初成」,那個業體就是無作,現在談無作,無作戒的這個業體剛剛成就的第一剎那。那是什麼時候成就的呢?「三法竟第一剎那」。那個成就是「與作俱圓」,跟那個作戒同時的,那就是我們發那個無作戒體的時候。
平常我們大家都有這個經驗,皈依也好、五戒也好、八戒也好,一定跪在這裡所謂三番羯磨。和尚前面第一番說:「我弟子某某,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那麼學的這個弟子也同樣地跪在佛前,依著和尚的教授也說:「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這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所以那三次究竟圓滿的時候,那下面的第一剎那,那個時候,「作」,前面那個動作已經圓滿了,然後那個無作也圓滿,所以第一剎那「與作俱圓」,同時圓滿。現在清楚不清楚這個文?這個是體,這個就是無作體發的時候。下面呢?
作戒既謝,無作獨存相繼不絕,故云續現。
這個三次完了以後,這個作就到此為止,沒有了,但是這個無作會存在。前面這個是作俱無作,可是現在這個作沒有了,單單這個無作,所以就是「獨存」;它繼續地不斷絕,所以它「續現」。這個就是前面說「言無作者,一發續現」這個意思。再下面看:
始即上句一發之時。末即是終,謂命終捨也,雖通四捨且約常途故餘三不舉。此句明業體久長也。
這個解釋什麼呢?這個「一發續現」以後說「始末恆有」,「始」是開始,「末」是到最後,「恆」是恆常,「有」是永遠存在。那麼「始」指什麼?就是剛才說一發的時候,「末」是最末了的時候。那麼請問這個末了指什麼?命終,他下面就「捨也」,這捨是什麼意思?到死了,這個戒就捨掉了。所以皈依、五戒那都是盡形壽,沙彌、比丘,盡形壽,所以當死的時候,這個形、壽沒有了,戒也就沒有了。至於八關齋戒呢?說我受的時候本來一天一夜,所以滿一天一夜自然就沒有了,沒有了就捨掉了。所以說這個地方說捨是命終的時候。
他下面又說「雖通四捨」,真正談那個捨戒一共有四個因緣,可是現在這裡為什麼把四個因緣統統說,單說這個命終呢?所以「常途故」,一般來說。一般來說其他的就不一定,其他三個是特例。那麼這個地方特別告訴我們什麼呀?「業體」,這個所發的業體就是所發的這個戒,這個是恆常在這裡,到什麼時候為止。
那麼這個「四捨」,到底什麼四捨呢?後面有得講,那我這裡簡單地說一下。就受了戒以後,到命終是一定捨,是一個。還有一個,就我自己覺得我不想守下去,我不想學下去,捨戒是一個。另外一個就是斷善根的時候,那戒一定捨,或者我們是說犯了重罪。那麼為什麼斷善根呢?就是起了大邪見,然後跟著這個見走的話,這個就是善根斷的時候,那個雖然你受的這個戒體,那自然就斷掉了。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就說斷善根是在邪見,或者斷善根的時候,有的時候犯了重罪,這是同一類。
另外還有一個,二形生。受戒是一定男嘛就是男、女嘛就是女,二形的話他非男非女,他會另外一種生殖的功能會生出來,那個生出來,戒自然就消失掉了,這二形是不能受戒的。通常我們講「四捨」,就是指這個。可是其他三個那是特例,對吧?所以這裡只舉命終捨。那麼下面還有一個「四心三性」:
四心者通舉四陰。三性者別示行陰,三陰唯無記,行陰通三性故。此句顯非心也。
再下面就說「四心三性不藉緣辦」,就是指這個。那麼「四心」是指什麼?他就講「四陰」。我們平常講我們的五陰、五蘊,就是我們的身心。那個「五蘊」,舊的翻法叫「五陰」。那這個五陰為什麼講四陰呢?因為這個五陰當中,第一個色那是身體物質部分,受、想、行、識這是心的部分,所以這個主要的無作是從這一個方面去談的,所以真正說起來「通舉四陰」──四心。那麼可是這四心當中,真正我們講的「三性」,談善、惡、無記,只有三性,那只有「行陰」才有,或者行蘊才有,其他的受、想、識那個都是無記的。
那麼說「此句顯非心也」,那不是這個地方講心,怎麼又這個地方講非心呢?要曉得現在這個是依《成實論》,所以不同的論,那麼來定的標準不一樣的。圓教那都是講心,那麼為什麼這個地方講非心?就這個業體,下面等到我們繼續下去的時候,那會說明這個道理。
下句正示無作義也。
那最後一句是「不藉緣辦」,這個無作,正式地告訴我們無作的這個業體,不要再假藉這個緣的,它自然就會有這個功能產生,所以這個無作是從作產生的,這個意思。那麼這是一種說明的方法,另外還有一個說明的方法:
若翻對作解,初句反前即謝也,
因為「無作」是跟「作」相對地成立的,所以現在第二種解釋,是對著這個作戒來一個一個對比來看它。「初句反前」,那就是說「言無作者一發續現」這個,這是「反前即謝也」。這個話怎麼講呢?一發續現的時候,無作是發了以後繼續現起的;作呢?作呢?等到作謝了以後,作就沒有了。一個是謝了以後沒有了,一個是相續不絕的,這個不一樣。
次句反一念也,
次句是什麼?「始末恆有」。作戒是一念,「我弟子某某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就那個時候有;而現在無作戒從頭到尾一直有。所以一個是一念,一個是恆常。
第三句反善行心也,
說「四心三性」,這個作戒是一定善心,你跪在前面,在佛像前、在和尚前,我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當然善心。無作呢?不一定,無作留在這個裡邊,所以實際上你對境的時候,或者起心的時候,你可能是善心、可能是惡心、可能是無記心。譬如我們平常也有,經常有的,雖然受了戒,到那時候還是會發惡心、瞋心,這個會的。不過發起來的時候,就是「欸!我怎麼又發了?趕快去懺悔。」所以這個無作四心三性都有,跟前面那個作純粹的善心相反。
第四句反緣構也。
第四句那就是這個無作再不要緣,作一定要是外面的方便等等,這個不一樣。所以說作、無作兩個,現在這樣清楚不清楚?
故下引證有二,
就是下面前面的文。
《雜心》中。初句躡前作謝,生起無作。餘識即四心,後心望前作心故云餘也。俱即同時。是法即無作。隨生謂任運起也。 《成論》中。通明業理,非局戒也。因心者示現從作發也。生罪福,生即是發,罪福即善惡無作。文舉無記,等取餘心。」
這個文字比較容易懂,那我就不在這裡細說,大家去對一下那就可以,現在這樣的話就清楚了。
下面有一行小字,那個小字,是弘一大師在那個地方把它列出來的,這我們不妨仔細地看一下。那麼當然對於一般、特別真正說對在家居士來說的話,那些可以不一定要了解。對在家居士最最重要的,是你受戒的時候,很至誠懇切地去受,因此當這個作的時候皈依,跟著和尚皈依的時候,作過去了以後,這無作會在。這個無作有防非的功能,你認真地去照著去做那就可以了,這些東西不了解是沒關係。可是我們出家的同學,對這個理論應該比較清楚。
那麼說到這裡有一件事情滿重要的,實際上我們說:「欸,很多人受了戒,到底得不得戒體啊?」那這個話怎麼講?在這裡「立兩所以」就變得非常重要了。這個二是哪兩個?作、無作。你跑到廟裡請求和尚,照著儀軌去受,作一定有,但是無作會不會一定有?不一定!你作了以後得到無作,那麼一定受戒得戒體;作了以後,沒有這個無作,那對不起,你戒體沒得到。請問為什麼沒得到?是,如果我內心當中不淳厚、不殷重,浮浮泛泛,那個無作一定不會有。跟著老和尚唸幾句,唸完了以後,你也不曉得他唸些什麼,就這樣。儘管你很恭敬、很至誠,就是這個至誠恭敬的心會留下來,可是你到底受些什麼你不知道。所以很多人現在去受的時候,我們在前面講未得戒體,這個地方就是「無作未生」。
這個是為什麼像論也好、《備覽》也好,他真正告訴我們的關鍵就在這裡。那我們了解了這個道理以後,你要最終然後在哪一個地方去欠缺的去懺悔、要補足,才有可能。我這樣的說法,大家清楚不清楚?所以前面不是一再說嗎?「渺同河漢」,啊,渺渺茫茫的,到底什麼東西不知道,乃至於「無戒滿洲」,大家都去,真正論它有沒有得到?找不到幾個,這個主要的原因都在這個地方。所以但願在座的各位同學,學了這個以後很認真地檢查。
實際上就算我們已經得到了,剛開始的那個心比較差,不那麼淳、不那麼厚,這是為什麼我們從皈依開始,日別六時,每天還要六次很認真地皈依,不斷地把它提升,這個都是它的最主要的原因。不僅僅是說因為無始以來的業非常地強盛,如果你不戰兢惕厲去努力的話,它一定擋不住,所以你要努力去提持;而更重要的,在防範這個為惡所牽去以外,還要正面把這個功能提升,有它這樣的原因。所以現在這裡「立兩所以」、「并解名義」,透過了這個是不是比較清楚了?
在這個地方,諸位好好地把它看一下,那個幾行小字,我就不在這裡細說。不過各位不妨當你看的時候你就想:喔!「作」這個說……我是隨便舉一個例,這樣看那個小字當中那三段當中第一段:
- 始登壇後
- 作戒 ───────── 生(未竟)
- 無作戒
- 作俱無作 ─── 隨作生(未竟)
- 形俱無作 ── 因成未現(潛發)
始登壇後──作戒、無作戒」,那一登壇,作戒生,但是沒有竟、沒有圓滿。也就是說登壇的時候開始唸了:「我弟子某某,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生起了,但是並沒有究竟。那個時候無作戒呢?第一個叫「作俱無作──隨作生」。這個無作有兩種:跟作同時的,這個叫「作俱無作」。那麼跟著作戒生起的時候,它也同時生起,所以那個時候生起了,但是沒有圓滿。還有一個叫「形俱無作」,什麼叫形俱無作?說作戒已經到此為止,然後這個無作會跟我們盡形壽,我們不是盡形壽嗎?只要這個形還在,所以這個形「俱」,只要在,跟這個形同時的這個無作一直在。那個時候剛剛開始登壇的時候,這個形俱無作「因成未現」,但是還沒有完整地現起來,所以叫「潛發」,已經發了,還潛伏在這裡。或者我們舉一個例子來說,說一個種子你埋在土裡邊,澆點水,欸,那個種子吸了水以後就開始發芽了,可是我們還看不出來,可是他潛伏在裡邊的功能起來了,就是這個意思。那麼下面兩個自己去看。
我們現在翻過來看。第一行的小字,那個小字我已經解釋過了,這個小字就不去管他。現在我們看那第一行:
《事鈔》續云:「云何名戒?戒禁惡法。
就是這樣。他前面不是說戒這個名義的時候,講三樣東西嗎?講三樣東西,所以一個「作」、「無作」,還有通名為「戒」。那麼作、無作都解釋過了,現在第三個就是講「戒」。什麼叫戒?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們:戒是禁制惡法。下面引證:
故《涅槃》云:戒者,直是遮制一切惡法,若不作惡是名持戒。」
那引了《涅槃經》,《涅槃經》就是佛出世到最後要走的時候,特別特別的叮嚀,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就相當遺囑一樣,那一定是把最重要的提出來,世尊到世間來要傳的東西,一定是從這裡趣入。所以這個也簡單明了直接講,戒就是直接地要遮制,遮制什麼?一切的惡法,如果我們能夠不做,那就是持戒。
《資持》釋云:「初二句直示正義。由此二戒俱斷惡故。 故下引證。遮制即禁斷義。」
初二句就是上面的「云何名戒?戒禁惡法」。由於這樣兩樣東西的話,能夠把一切的惡遮止。下面是「引證」,這個文字很容易了解。
那麼到這個地方為止,就把兩種這個名跟它的內涵三種義,我們都了解了,這三者當中彼此間的關係、它的作用。
我剛才特別講一點,就說有很多人雖然受戒不得戒原因何在,這個是平常我們真正要深刻地了解了以後,那真實的真正用心之處。那麼關於這種內涵在律上面,一般普通人是單單看律是看不出來的,單單看經也不容易了解,而真正要了解都是要論。所以現在有很多人啊很遺憾,「這個我們要學嘛,學經律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論?」假定你是根器非常利的,的確可以不要;假定我們的根器不夠利的話,論是非要不可。沒有論,我們根本不了解經上說些什麼,律上面告訴我們怎麼做,如何才做得能夠恰到好處、天衣無縫,乃至於不會出紕漏,這個論上面才會非常詳細地告訴我們。所以這個經律論是彼此互相呼應,對我們末法眾生來說絕對不能少的。
進一步來說尤其是末法,我們更應該從論上面好好地下手。假定正確地了解了這個特點,可是現在很遺憾的,末法條件不夠,照理說我們正應該從這地方下手的,他反而捨棄了我們應該趣入的正規途徑,他不學。所以在這個情況之下,一般人也就算;就是很多好心的人,他動機是絕對好也有善根,可是進來了以後呢?他沒有方便善巧,結果久而久之,好,老習氣又來!這個其實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不管我們自利也好、利他也好,非常重要的一點。
在我當初自己學的時候,以及後來我自己隨分隨力地能夠介紹告訴別人的時候,都常常說一個話。這話怎麼講呢?譬如我們生了病,然後要找醫生,現在有人說久病成良醫,因為自己生了病覺得苦惱,所以我們想解決問題。所以這個動機──我要去想辦法解決我的病,或者乃至於你因為看見人家有了病,你願意幫忙人家解決他的病苦,這個動機好的。然後你願意幫忙人家解決病苦,你單單憑這個動機能不能救人?說「我想救人!」所以你隨便抓一個病人來看,對不起,你不可能醫好他,把他弄死的成分是有的,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我覺得我無知識,那並不是覺得無知識要學,就可以真正地讓我們了解,我們要認真去學啊!
那學到底要學什麼管道呢?所以在我們淨智營當中,有一期特別講你這動機本身正確的,可是要完成你這動機是不是要一定正確的方法?所以這個要方便善巧啊!我們平常往往不管方便善巧,特別是能力很高強的人,能力是有,對不起,要完成這個動機的方便善巧沒有,不可能成就!所以在這個地方順便說一下,當我們前面這樣過來,這樣的解釋以後,我們正確地了解戒的內涵,那我們才能體會到論對我們的價值,因此談到前面這段話。但願在座的各位同學,以這個平常自己來策勵自己,那麼今天就到這個地方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