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再來聽師父講的下一段。
佛法本身,它除了如理、如量以外,還要一個條件,所謂「次第」。對我們來說,應我們的機,這個很重要的,應我們的機,很重要的!就是說我們的機如果是已經到了佛地了,他就現佛身來救我們;如果說我們大乘,他就以大乘的行者,然後大乘當中又有種種的差別;小乘,以小乘的。這個就是我們修學佛法過程當中的次第。那麼最上根利智的人,他以最圓滿的方法來接引他,所以佛出世的時候第一部說的是《華嚴》,那個是最圓滿的。可是這個時候,不要說我們根本完全不在那個地方,就算看看佛世時候的公案,大智如舍利弗坐在這個華嚴會上,聽《華嚴經》是如聾如啞,聽得不曉得他說些什麼東西,我想這個公案我們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我們雖然信得過佛,可是不一定體會得到這個心情。我們現在不妨用一個眼前非常簡單的例子一說,我們就可以體會得到。
這一小段,大家還記得吧?師父說:佛法本身,除了如理、如量之外,還要一個條件,就提到了「次第」兩個字。這個次第,師父就接著說:「應我們的機」,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像在〈觀世音普門品〉裡邊也有說:「應以佛身得度者,即現佛身而為說法」,應以怎樣的身得度者,觀世音菩薩就現怎樣的身為他說法。師父說:「我們雖然信得過佛,可是不一定體會得到這個心情。」經典裡講說佛菩薩是怎樣應我們的機給我們說法的,會比喻成一個慈母的心。比如說一個非常非常愛護小孩的母親,在小孩嬰兒的時候給他吃什麼,從很小的小孩、小小孩到稍稍大一點,她會不停地調整他的食譜,他的食物是一直在變化著的、變化著的。為什麼呢?因為慈母疼愛著這個幼兒,雖然很想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都給他吃,但是他沒長牙的時候,你是不能給他吃很多東西的。
所以,在提到應機的這個問題上,會很感念佛菩薩的恩德。佛菩薩體恤我們在生死中的這種痛苦,在學習佛法這條路上還是剛剛起步,就像嬰兒和小孩一樣,所以他要給我們調治出什麼樣的法味才是適合我們的次第、應我們的機的呢?比如說師父為什麼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講《廣論》?師父的日記完全不是這種風格,很顯然師父寫日記的時候是他自己習慣的一種風格,就是半古文式的,而且文字非常地簡潔,有的時候就兩個字,比如說「共勉」,還有「以此為戒」。但是在講《廣論》,師父所採用的方式就是非常長篇的,給我們講故事啊,會講得特別特別耐心。當時有一些同學開始聽師父的帶子的時候,會認為師父就是這種風格。其實師父應該不是這種風格的,他的日記應該才是他的風格。
師父的日記是不給別人看的。像有一天,我早晨去禮拜師父,給師父磕頭,但師父通常都不讓磕頭。去敲門,師父說:「進來!」然後我就進去。進去之後,發現師父坐在桌前寫日記,我就走過去說:「師父,您寫日記哪!」然後師父就用手把他寫的日記都蓋起來。我就說:「師父,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師父說:「日記不能給人家看,因為日記力求真實,這是寫給自己的。」然後我在師父旁邊說:「師父,那我看一行,行不行呢?」後來師父就用書把上面擋上了、下面也擋上了,就留出那一行字給我看了一眼。我看完了之後,師父當時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你不要急,這些都是你的!」當時我沒太留心這句話,只是很注意看那一行字到底是寫什麼、很著急,因為師父上面也擋著、下面也擋著,我害怕讓師父擋久了,我就迅速地看了一眼,其實看完了,現在我都不記得了。
為什麼講到了這一點呢?師父為了我們這些漢族的弟子能夠在心裡無礙地接受文殊的教法,其實他是想了很多很多辦法的,包括想了一個他可能不是很習慣說法的方式,就是為了應我們的機,他用這種方式講。結果一講呢,很多人就對《廣論》開始產生好樂心了,甚至是相見恨晚,甚至十幾年、二十年、三十年,就是這樣子專心地學《廣論》,這都源於師父當時對我們那個善巧的接引。一旦沒有這樣的方式給我們講,怎麼可能這麼多居士會發心學這樣一部論呢!而且學完了之後,還會發心學很多論,因為《廣論》裡有很多經典。
所以師父對於這點,他說:關於這種心情啊,不一定能體會得到。就是母親對孩子的心,孩子是否能體會得到呢?可能很多時候是體會不到的。但是母親不會因為孩子體會不到,就不用這樣的心去對孩子;正因為體會不到,她會更加善巧地想各種辦法,來教導這個小孩成長。這真是佛菩薩的悲心所在啊!
好!現在我們來聽下一段。
譬如今天我們坐在這個地方,大家研究這部《廣論》。不一定啦!就是不妨說最起勁、最高興的一部論,我們大家每一個人,啊!聽的也好,講的也好,歡喜得不得了!假定說現在帶一個其他的不相干的人來,他跟佛法不相應,坐在那個地方的啊,他聽得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唉呀!不曉得你說些什麼東西。這是一種例子。那麼更另外一個例子,譬如說今天是有一個很大的宴會場合,這個宴會場合有很多大人物出現,各式各樣的大人物出現,我們有機會去參加。結果我們如果說帶一個小弟弟,或者帶一個小孩子去,那個小孩子去了以後,如果回來的時候你問他:「欸!今天你參加了一個盛大的宴會,你看見了什麼啊?」他說不定會說看見巧克力糖。「還有沒有啊?」看不見,不曉得看見什麼,那些陌生人不曉得什麼!可是另外人就看見:哎喲!當代第一類的這個大政治家、大學者發表了不起的言論,哇,覺得這不得了!這我想我們都有這個經驗吧!那為什麼原因?下面這個才是真正重要的。
上一講師父講了應機,從佛菩薩的那一面,佛菩薩一定想應我們的機;但是從學的人的角度,可能很難體會這種心情。所以師父為了讓我們體會一下,從我們學的角度怎麼樣去體會這個機的問題,然後師父講了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分兩個:一個是在討論我們特別喜歡的論的時候,一個不相干的人,他沒有學過,進來聽的時候一點味道都沒有,因為他不知道在說什麼,完全不了解、沒有興趣!
後面的例子就很生動了,這可能大家都有體會。比如說你特別特別小的時候,去參加一個宴會,那只注重什麼呢?小孩最注重的應該就是吃的。小朋友可能都會去過宴會吧!像我小的時候也去過,我是被安排到小孩兒那一桌,那一桌全是孩子,可能二十個孩子、三十個孩子在一起。小孩在一起幹什麼呢?比如說菜上齊了之後,大概小孩都是喜歡吃丸子吧,很快就被吃光了。有一些小孩可能夾不到菜就自己哭了,因為喜歡吃的這一盤很快就什麼都沒有了。小孩哭了的時候,大人就過來管我們。
然後有幾個大人發現我的碗裡是空的,因為菜太遠就夾不到了,等到我去夾的時候就不見了,所以就沒吃到什麼。結果有一個阿姨就對我非常好,把我抱到大人那一桌,給我碗裡夾菜。我的習慣是先把不喜歡吃的吃了,然後把好的留在後面。這個阿姨就給我夾了一個菜,我是不太喜歡吃的,所以她夾完之後,我就先把那上面吃了。阿姨一看我把它吃了,立刻又把那個菜再給我夾一遍;我又把它吃了,然後她再夾一遍;我又吃了……其實我不喜歡吃那個,因為我想把不好吃的先吃了。結果那個阿姨以為我是另一種類型的,就是先把好吃的吃了,所以那一天我整場都在吃不喜歡吃的東西,但是我也沒講,反正那一餐飯就那樣過了。
你看!我也是參加了一個很大的宴會哦!我就只記得那個阿姨一直給我夾一個我不喜歡吃的,我吃了很多我不喜歡吃的東西,我喜歡吃的就一直蓋在碗底,都被阿姨新夾的東西蓋住。你看我就記住了這件事情,這麼大了還記住這件事情,可見小的時候對吃的真的是很在意。
師父用這個故事來點出應機的這件事。其實「應機」就是你注意的點是什麼,你有沒有特別在乎的那件事,那件事可能就是佛菩薩會點撥我們的一件事情,就是你曾經對這件事很強烈地串習的。
所以在這一小段,師父提出了一個問題,說:為什麼那些大人物、大學者,發表了了不起的言論我們都沒在意,我們只看到了巧克力,為什麼呢?這用小孩的故事講了一個觀察點的問題,就是在乎的點,為什麼你會在乎這個呢?當然一個孩子為什麼在乎?因為他小,好像理由就沒了。但是涉及到機的時候,我們就會思考:為什麼我只相應這個,他只相應那個、他又相應那個呢?師父在教我們探索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