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時光過得真快,現在又到了2025年的憶師恩法會。我在去年的憶師恩法會講了《修心八偈》,本來在想接著把它講完,但是去年生了一次病,行程又比較趕。我還是想把它講完,希望在今年的法會上我們繼續把《修心八偈》學完。
好!之前我們一起學習了《修心八偈》的第一偈,就是:「我於一切諸有情,視之猶勝如意寶,念彼能成最勝利,故學常懷珍愛心。」意思就是:我對於一切有情,看得比如意寶還要超勝,想到他們能夠成辦最勝的利益,因此學習懷著最極珍愛的心。
今天我們一起學習第二偈:
任於何處與誰伴,視己較諸眾人卑,習學從心最深處,珍愛尊他為最勝。
意思就是:無論在何處、在何時與誰相伴,將自己看得比眾人要卑微,要學習從內心的最深處尊奉他人是最為殊勝的。
這裡邊就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我要把他人看得比自己殊勝呢?我自己也很重要,至少要平等!為什麼修行要求我們把他人看得最為殊勝呢?」
這裡邊就有一個要不要修學菩提心的問題。比如說如果只是為了尋求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尋求快樂,這樣的話我們也會培養愛心和慈悲,但是我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呢?還是為了自己吧!對吧?為了自己。它就逃不出自私的這個觀點、這種欲樂。那如果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從私欲出發的話,我們到底能不能得到最圓滿的快樂、最好的結果呢?是不能得到的。相反地,我們要從內心深處為了利益別人,去擴大自己的心量,甚至去希願成佛,來修學顯密的道次第,這是多麼幸運、歡喜的事情!
那在學習利益他人時,如果把自己看得比較優越、把別人看得比較卑微的這樣的傲慢心理,會不會造成發展利他心的最可怕的障礙呢?是會的。我們不尊敬別人,也不看重別人,那如何能把有情放在心上像如意寶一樣珍惜呢?因此我們必須要依靠法藥,這個法藥就是對治傲慢的良藥,到達多高的強度呢?就是你無論跟誰在一起,都是要把自己看得比別人低。如果我們的態度謙虛的話,那會對我們有好處嗎?「謙受益,滿招損」,我們的良善品質,很顯然在自己謙卑地對待其他生命的這個習慣中,就會得以增加。
那反過來,如果我們非常地傲慢和自大,到底會不會快樂呢?可能很難快樂,會變得很容易滋生其他的煩惱。因為覺得自己很高傲,所以別人就不能超過自己,如果超過自己就會嫉妒,甚至會瞋恨別人。如果內心有嫉妒,或者瞋恨別人這些煩惱的話,那我們的生命會愉快嗎?一定會產生不愉快的氣氛。如果我們在家裡會產生不愉快的氣氛,到工作單位還是會這樣,可能走在任何地方就會散發著這種傲慢的、看不起別人的這種所謂氣氛,所以大家都會不愉快。
那我們把自己看得很重要有沒有理由呢?一定是有理由。但是那個理由是不是對的呢?比如說我們對自己感到驕傲,一定是我自己有很多優點嘛,很優越,所以它是有理由的。反過來要修行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藉著思惟別人的優點──這也是個理由喔──思惟自己的缺點,那我是不是會變成是謙卑的人,同時對治驕傲呢?
舉個例子,比如說我們在散步的時候,如果在土路上旁邊有草叢,走路的時候因為護生就要很小心,因為地上會有螞蟻。以螞蟻為例,那請問:我要把牠看得比我超勝嗎?我要比牠卑微嗎?注意喔,我們是在討論問題。首先,我是人,當然是不是我比這個小螞蟻還重要?比如說我比牠身量大那麼多,如果我不小心的話,牠就在我腳下沒命了,好像掌管著牠的生死一樣。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牠是很可憐的!這隻弱小的螞蟻一直為業障所牽引,牠在惡道裡邊掙扎,現在還貌似無法修行;但是我也聽有些高僧說過:「我和螞蟻不知道誰會先成佛?」意思就是在螞蟻面前也不要傲慢,因為誰會先生起菩提心、誰會先成佛,是不一定的!
為什麼會這樣說呢?比如說造善的能力我們好像比螞蟻強,但是造惡的能力呢?比如說是人,擁有著很大的潛能,還有高超的思辨力,我們有沒有可能錯誤地運用我們的能力呢?比如造惡業也很大。雖然我自命為修行人、好像發願要利他這樣的修行人,但是如果不好好地安立自己生命的動機和目標,錯誤地運用了人的這種能力,那是不是會比一隻小螞蟻造的惡業還要多呢?可能會很多喲!如果這樣思考了的話,會不會那種一定是比螞蟻超勝的這個思路就會被動搖?沿著這樣的思路你就可以向下思考,一定是對我們會有幫助的。注意!還是要思辨。
所以我們是非常有必要學習,無論住在什麼地方、跟什麼人為伴,從所有的方面都要視自己為卑下的,從內心深處恭敬他人。在同伴之中那高於自己的,比如說上師啊;跟自己相等的,比如說同梵行者啊;低於自己的,你可以想很多種類,比如說有些人會覺得:啊!如果你是個乞丐的話,就很低。但是我們在很多因果故事裡也有看到,有的菩薩會示現出一個乞丐來成就你的布施。
所以從所有的方面,比如說從種姓、心力、過失的方面,安立自己什麼?為低劣。我們在種姓上不能生起慢心,比如說我們要是對身體產生我慢,那請問:覺得自己長得很莊嚴怎麼樣、怎麼樣這些想法,但是有黃金殊妙的身色嗎?也沒有啊!我們沒有像佛那樣莊嚴的身體,值得眾生去禮敬和觀看。那如果就心力而言,一切心力當中自己是為最低劣的,要這樣去觀察。想要在學識上生起慢心的話,對於五種明處一概不知,稍微聽過一點也都無法辨識詞義的增減。而在言行上,偶然的行為中,比如說已經承許為作為一個出家人了,但是──這裡邊是就出家人的角度講的──但是就連斷惡行也沒法做到,甚至還會生起三毒的意樂,身語的行為大多都是不清淨的,因此今後尚且難以獲得善趣,何況是涅槃呢?注意喔!這是一個修行人。無論是出家人或者居士,我們都因為自己是個修行人所以會很在意自己內心的毒素──三毒貪、瞋、癡,這樣地會考慮自己的身業、語業、意業是否清淨。因為持戒清淨才能感得善趣,如果不能生善趣,那怎麼樣得到涅槃呢?
所以《入行論》中說:「就憑我這樣的行為,都是很難再獲得人身的;假如得不到人身,就會只有惡行而缺乏善行。」思忖自己所有的這種過失,然後就在心裡想:「會在我之下行走的,就只剩下流水啦!」就只剩下水了,以此來降伏我慢。
提到「學習恭敬他人」,是指直接看到他人的功德,以及但凡看見種姓、容貌、受用、正法的功德,還有六度等等這些,都要心想:「哎,在過失的自性當中,能具有這樣的功德,真是非常稀奇的!」就要隨喜別人。
又對於沒有真實具有功德的人,應該想:「所有的這些人,不知道內在具有什麼功德?」這裡就講到了一個「形貌醜陋遊僧」的這個典故。這個典故是在說什麼呢?是在說一個醜形遊僧典故,這裡邊說:在印度的乞丐群中,有一位住在門背後的遊方僧,人們說把洗鍋水潑到他身上的時候──看大家對他不是很善意──潑到身的時候就會發出「嘶嘶」的響聲。就是說他身體很熱,好像水都快開了。當時有外道來進行辯論,其他出家人就都辯不勝,沒辦法擊退他,於是就叫來一個洗鍋人,說:「聽說你有一次把洗鍋水倒在一個遊方僧身上,他發出『滋滋』的聲音,那個人在哪裡呀?」然後就找到了他。找到了他之後就參加了辯論,結果他就擊敗了對手、擊敗了外道。
所以從這個事情能夠推斷──你看,他在乞丐群落裡!這個故事就說明,說不定誰有了不起的功德,但是對於我們的當下的內心來說是不知道的。
提到「從至心深處」,是說到這個意樂並不是空話,而是對於一切人不分高下,像柳條一樣調柔。像如月格西就解釋說:「像柳條一樣地調柔」,是指要讓自己的心像柳條一般柔軟,不會只覆蓋在凸起的地方。就是風一吹,那個柳條都會飄開來,你們有沒有看到那種垂柳,它眼前是低窪的、或者高處的,它會用柳條去輕輕地拂過它、拂過它,不會因為是凹處它就不拂。這裡面就是說它用它的柳枝去平等地撫慰一切眾生。
如果我們能有這樣的意樂,就是像柳條一樣柔軟,那觀世音菩薩就會稱讚說:「善男子!」可能還有善女人!「善哉!」這個道理像什麼呢?就像大海,大海是在低處,所以一切的江河全部都匯流其中;同樣地,沒有傲慢的相續,能夠出生一切出世間的功德。因此在《般若攝頌》中說:「如同諸眾生的奴僕一般而安住。」這是謙卑啊,不是說他真的是奴僕,他是謙卑的心。
三藏的意涵,也是在降伏我慢的方便。如果有我慢,即便在今生當中,也會與任何人都不和睦;來世的過患,就像提到:「愚痴的人由於我慢,而投生在惡趣及無暇的地方、貧窮、下劣種姓,還有眼盲」,還有什麼?「羸弱、醜陋等等。」煩惱習氣逐漸厚重,對於所有的下劣的境界──注意喔──都會生起猛利的煩惱。什麼叫下劣的境界生起猛利的煩惱?有一點小事就會生很強的煩惱心,很顯然這是業障厚重的表現。如果業障這麼厚重,也不能夠獲得究竟的菩提。就像提到說:「具有我慢的菩薩,會遠離菩提。」因此一切世間、出世間的低劣、衰損、痛苦,都是由執取「我賢善」而出生──就是認為自己是最厲害的;而世間和出世間的一切安樂,都是由有情而出生的。應當看一切有情都具有功德,而且具有很多可能我不知道的、我看不見的、我想不到的那些功德,用這樣的心來降伏我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