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信津梁》導讀

文/釋性景

目錄

 

前言3

關於宗喀巴大師的傳記9

作者簡介13

一、《起信津梁》、《密傳寶穗》、《清淨雪山頌》作者:克主傑大師13

二、《傳記附篇》作者:文殊海大師15

三、《密傳祈請文》作者:妙音法王16

書名解釋17

宗喀巴大師一生行誼略攝19

善巧戒嚴賢善、講說辯論著述的功德23

一、善巧23

二、戒嚴25

三、賢善26

四、講說28

五、辯論29

六、著述30

歷代對宗喀巴大師傳若干疑問之探討30

一、授記30

二、更改覺沃佛的形相31

三、黃帽31

四、顯密並弘32

五、格魯派的名字33

六、關於親見文殊34

七、出生日期36

八、受戒年齡36

九、金字二十般若37

十、這麼殊勝的教法,什麼原因會使之衰頹呢?37

結論38

 

前言

 

在大師示寂後三十年,後藏扎什倫布寺附近的山頂上,五十七歲的一切智僧成大師,望著東方的雪山,一陣思念之情,難以抑制,於是唱出以下歌詠:

 

「東 皚皚雪山峰頂上,白 雲朵相逐於虛空,

  睹 此景油然憶上師,恩 念之念之信心生。

  白 雲朵盤旋之東方,卓 甘丹尊勝大寺中,

  住 難以呼名之大寶,父 善慧稱揚父子尊。

  弘 兩種道次第瑜伽,極 甚深廣大佛正法。

  總 雪域境內具緣者,汝 依怙深恩不思議,

  尤 令我怠惰者僧成,心 些微趣向於教法,

  皆 至尊父子恩德致,恩 實為浩瀚諸父子。

  從 今起直至菩提間,除 至尊父子汝等外,

  更 不求其餘歸救處,祈 悲心鐵鉤垂攝護。

  恩 固難如實作酬報,然 不隨貪瞋動其心,

    於 執持依怙汝聖教,願 一切時中恆精勤⋯⋯

 

這首遙呼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的詩歌,被多少格魯弟子傳揚著,每個格魯弟子都有一個魂牽夢縈的家園,那就是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的身邊。看著東方的雪山,看著天上白雲,想著甘丹寺,念著兜率天,就像久久漂泊在他鄉的孩子,拿著父親賜予的家寶,想著回到父親身邊的憧憬。兩本《道次第》,就是大師給我們的遺囑,字字句句的叮嚀,讓我們根本忘不掉大師父子三尊那深情的教誨。

 

這兩本《道次第》,已經在六百年間,持教大德們一次一次傳授給弟子眾,一字一句毫無增減地傳誦。而學者也反覆地讀誦了上億、上兆次,但從未失去它的光彩,可以說就是大師父子三尊生命的延續。

 

從古至今多少辯論場上討論著父子三尊的學說,就是想要掌握住他們的思想,大家都會驚歎宗喀巴大師的見地是那麼獨到,賈曹傑是那麼博學,而克主傑又是那麼犀利。當問難者一開口引據大師父子三尊的論典時,立宗者馬上就把頂上的僧帽摘下來,就像大師父子三尊親臨現場般,恭敬地聆聽著。

 

在西藏偏遠的高山上,那渺無人煙的岩穴中,許多格魯派的修行者,在完成了顯密教典的聞思後,效學父子三尊的行踪,以閉關專修度諸晝夜。溫薩巴善慧義成大師就是這樣將宗喀巴大師口傳的即身成佛教授,全部實證出來,驗證了大師教法中即身成佛的傳說!然而他並不是六百年來的唯一一人,在溫薩耳傳、色舉傳承、雄舉傳承,這三個大師耳傳教授的珍寶河流中,造就出了無數的成就者;即使物換星移、幾度寒暑,那文殊傳下來的耳傳教授之加持力,卻始終歷久彌新!

 

在北京熙熙攘攘的雍和宮,章嘉國師若必多吉,傳授宗喀巴大師傳下來的中觀正見等教法時,寫下了著名的《甚深正見道歌》——《與空性老母相見歌》。其中提到:「不見母親卻只知道名字,久久與深恩的父母失散,在奮力下突然與母親相遇,聖者龍樹其恩德浩瀚!宗喀巴大師其功德浩瀚!」在他的知名著作《宗義建立聖教須彌莊嚴》中又說:「賈曹一切遍智云:『若時未遇殊勝至尊師,爾時於其能斷三有根,緣起離邊中觀之正道,不能證得其中之少分。』像這樣等同印度的贍部洲六莊嚴的正理自在大師,他自己也說在沒見到宗喀巴大師之前,連離邊中觀正見的少分完全都無法證達。又說:『由以殊勝上師之善說,得於緣起離邊中觀義,如同怙主龍樹所宣說,佛護月稱以及寂天尊,同一密意如實作闡明。』這句話說明賈曹傑大師自己,由於宗喀巴大師的恩德而證達了離邊中觀義。

 

而在甘肅,嘉木樣一世妙音笑大師建立了拉卜楞寺,他每年都會為僧俗大眾講授一遍《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教授,也特別重視上師瑜伽結合《密集瑪》的修持,他說:「如果能結合觀修方式,唸滿《密集瑪》十萬遍,宗喀巴大師就會親自現身加持。你們能唸多少就看你們的時間,但最下我要向你們乞討每天七遍的《密集瑪》!」

 

在蒙古一望無際的大漠荒原上,哲布尊丹巴建立了蒙古的甘丹寺,逐漸地聚集了一萬名僧眾在那裡修學,高僧輩出,後來逐漸形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城市,即今日的烏蘭巴托。

 

在四川漢藏教理院,法尊法師譯筆未曾間歇,縱使身逢二戰期間,頂著頭上的空襲警報,卻從未停下翻譯的手,法尊法師將宗喀巴大師幾部極其重要的論典都翻譯過來,對於漢人認識教法功在千秋萬世。

 

即便在其他教派,那些遠離「宗派、門戶偏執」,一心弘揚佛陀聖教的大德,也對於宗喀巴大師的行誼,生起虔誠的淨信。如噶舉派的大寶法王噶瑪巴不動金剛曾說:

 

「當此北方境域之佛教,大都專門奉行顛倒法,能做無誤取捨宗喀巴,日窩甘丹者前作稱讚!薩迦達波噶當桑樸等,藏地教法幾近衰微時, 廣弘新興聖教宗喀巴,日窩甘丹者前作稱讚!」

 

薩迦派的達倉譯師慧寶,本來對宗喀巴大師所弘揚的唯識、中觀等宗義見解,提出二十七處自相矛盾,後來由於閱讀了宗喀巴大師所寫的《金鬘論》,內心大為震撼,因此寫下如下的讚頌:「即便是您年少時的心意日輪,就已可使《般若經》及《現觀莊嚴論》的蓮苑盛開,由於見到這點,我心傲慢睡蓮收起而緊閉,在深廣智慧寶庫的您尊前作祈請!

 

在此北方境域中,僅能通達經論文字就已很稀有,能在義理上斷除增益那就更為稀有,而能將所開示的內涵拿來修持,唯是幾近傳說般地稀有。在這三者上達到究竟的您,我至心頂禮!

 

在藏地,六大寺(衛區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後藏扎什倫布寺、青海塔爾寺、甘肅拉卜楞寺)等顯教聞思僧院難計其數,其中的學僧們全心投入聞思顯教五大論,這是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訂立下來的修學制度,

透過二大車軌的教典,瞭解《般若經》顯義空性與隱義道次第。而上密院、下密院等密法講修院,則專修大師師徒所傳下來之四部密續的講說、儀軌、作法、修持。就如同克主傑大師所說那般,西起印度雜蘭達惹,東至漢地大海,宗喀巴大師的美名遍揚。其造就出如滿天星辰般精通顯密、教證圓滿的大德,代代相傳,從未間斷。

 

為什麼宗喀巴大師能在短短六十三年的生命中,帶給西藏甚至整個世界的佛教這麼大的影響?

 

這就是我們要深入學習宗喀巴大師傳記的目的。

 

我的恩師日常老和尚,在1988年宣講《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時候,就特別提到:「宗喀巴大師在十六歲的時候,也受了他師長的影響,進拉薩求學,以後一生就在拉薩,而且把西藏的佛法整個復興、整個復興。

 

「經過了宗喀巴大師這樣一次徹底地改革以後,西藏的佛教如日中天,到今天已經有六百多年了。宗喀巴大師改革以前,已經是很衰頹,一下達到那個頂峰,而且能夠維持這個局面,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也慢慢地向下,雖然向下,但是它還保持著非常完整的內容在。」

 

「剛才說到宗喀巴大師,把那個完整的教法提起來了,那麼現在我們也有機會接觸到。雖然它現在已經向下了,但是的的確確把我們中國固有的東西,以及現在這個配合起來的話,我的感覺,不管我們自修也好,對佛法的前途也好,那真是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常師父一生遍學漢系各宗教法,後來也學習藏系各大教派深廣教授, 而師自述真正將這一切教法現為教授的關鍵,是從真正受用《菩提道次第廣論》開始,因此最後師父一心一意要傳持弘揚的,就是宗喀巴大師的圓滿教法。常師父最常告誡僧俗弟子的,就是要祈求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無上的加持!筆者自十一歲在常師父座下出家以來,每次聽到師父憶念宗喀巴大師都是如此殷切,甚至有一次在法會中,因為憶念大師父子三尊而失聲痛哭。每年到了圓根燈會,常師父總是帶著所有僧俗弟子,以最虔誠的心,認真祈求大師父子三尊親臨加持!祈願大師的圓滿教法,能夠長久住持在自他心續當中,利樂一切世間。

 

至尊具恩上師真如老師開示的《廣論四家合註》中,提到宗喀巴大師的十五種無與倫比時說:「想到我們的師父,一提到宗喀巴大師,常常痛哭流涕、講話都講不出來,跑回他的房間去哭。我們要在外面等著,等一會兒師父又出來,眼睛還是紅的。然後講、講、講,師父又不行了,又會進去哭,才會看到到底什麼叫至誠恭敬。看師父每一次拜佛的時候,在佛堂裡頭低下去、再抬起來,我就在師父旁邊也在後面跟著拜,看了真覺得是我們虔誠的楷模。他到了佛菩薩面前,那種虔誠怎麼形容呢?就像一個小嬰兒依靠母親的那種感覺,非常非常地純潔,又像一朵花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看著佛菩薩那個眼神,純潔到讓你都忘了呼吸。我就這樣看著他,心想:這是什麼景象啊!

 

為什麼對於宗喀巴大師的深恩,師父每次都感動成那樣子?因為《廣論》上的幾句話、幾個字,救了多少人啊!那些拚命想要從輪迴中掙脫出去,想要了解什麼是離苦之道、什麼是戒、什麼是定的人,這裡面講得如此地清晰。有的人修了二十年,一看《廣論》就放聲痛哭:『要是早看到這本書,我這二十年的光陰不至於越走越遠啊!』

 

老師還說:「對於經續不分類別的這種學習情形,在傳記中都有詳細地記述。縱使印度的世親菩薩,以及藏區的布敦大師,被認為是學習圓滿究竟的量,但依舊沒有如所學習地而通達了解,所以無法與至尊宗喀巴大師相匹敵。這樣的情形就像克主傑大師在《吉祥三地頌》裡面寫的:『不以詞鬘水泡為滿足』,意指詞義如同水泡一般,不以這個而為滿足,而到達『俱胝殊勝智者難證處』,就是數不清的智者也很難證達的,那個甚深語義所標誌的內心證悟的甚深處。注意喔,學教典證達到這樣。『以極細微無垢之正理,無餘見諸法者我祈請。』對於見諸法的您啊,我祈請!這是克主傑尊者常常對宗喀巴大師作這樣至誠恭敬、極其虔誠的祈禱。

 

又說:「往昔成就的善知識,有一些是自己沒有證達空性;就算是證達了,也沒有把它寫出來;就算把它寫出來,也沒有廣傳。可是宗喀巴大師卻著作了五部具足證達、顯明、廣傳三者的論著,就是有關於正見的善說。這五部論是什麼呢?《辨了義不了義善說藏論》、《中觀廣解正理大海》、《入中論善顯密意疏》、《廣論毘缽舍那》、《略論毘缽舍那》。

 

這一點,我聽仁波切講的時候,他也講了很多。他說:『過去在西藏沒有證空性的人是很多的;而有些人有了空性的見解,可是自己不知道他的見解是對還是不對,處在一種懷疑的狀態;還有一種人不會懷疑自己的見解,他已經證得空性了,但是講不出來。』有遇到這種狀況吧?心裡了解、沒講出來,不知道該怎麼講。宗喀巴大師不僅他自己確信,很真實地證得空性的見解,而且能夠很清楚地幫助別人了解,為他們解釋。就像這裡講的︰具足證達、顯明、廣傳三者,所以他是在見解門無與倫比的。

 

宗喀巴大師的十五種無與倫比,完全概括大師的功德與恩德,理應全數列出。但顧慮到篇幅過長,以上隨舉幾例,還請讀者從恩師真如老師開示的《廣論四家合註》中了解。

 

而這本《起信津梁——宗喀巴大師傳記合刊》,是從記載大師一生事蹟的角度,來讓我們走回大師的時代,能有機會從大師的親近隨侍的角度,一睹大師其人其事。

 

關於宗喀巴大師的傳記

 

這本書的傳記都是由宗喀巴大師的大弟子所著,其中最主要的《至尊上師宗喀巴大師傳記起信津梁》(以下簡稱《起信津梁》)的作者,即是大師唯一心子克主傑大師。1407年克主傑大師二十三歲,見到大師的時候,大師已經是五十一歲,在往後的十二年間,跟隨在大師身邊遍學顯密教法。三世貢唐大師《清淨雪山頌釋》中說:「雖然傑仁波切語教所出生的弟子,具備善巧與成就二種功德的殊勝士夫,有如天上星星般極為繁多。但在這之中,贍洲莊嚴克主言說昊日,是具有現見一切至尊上師的共通傳記善巧、戒嚴、賢善三者,及不共傳記三密幻網的慧眼,在心子中最為無上。

 

關於宗喀巴大師的傳記,類型非常之多,這六百年間,不斷有格魯派甚至其他教派的大德編著宗喀巴大師的傳記。而其中最根本的依據,就要追溯到宗喀巴大師的親傳弟子寫的傳記。目前能找到的有克主傑大師《起信津梁》、《宗喀巴大師密傳大海略說一滴寶穗》(以下簡稱《密傳寶穗》)、《具德三地頌》、《清淨雪山頌》、文殊海大師《傳記附篇》、妙音法王《至尊上師宗喀巴大師密傳祈請文》(以下簡稱《密傳祈請文》)、貢汝幢賢大師《宗喀巴大師證道歌善方策傳釋》、直貢梯寺說法師蔣揚喀切《八十宗喀頌》。這當中,《具德三地頌》、《密傳祈請文》、《八十宗喀頌》是偈頌體的傳記,以總攝略述的方式陳述。貢汝幢賢大師的《宗喀巴大師證道歌》,則是以大師的教法特點來講述大師的功德,不是以此生事蹟來詮述。而克主傑大師的共通、不共兩本傳記,是最為權威而完整地記錄大師一生的事蹟,文殊海大師的附篇則是在這之上的補充。繼後所有後世大德學者所著的宗喀巴大師傳記,也都是以《起信津梁》為底本而作補充的。所以後代學者有將《起信津梁》、《密傳寶穗》、《傳記附篇》、妙音法王的《密傳祈請文》,稱為四部宗喀巴大師根本傳記。

 

這當中,妙音法王的《密傳祈請文》早在2002年即已翻譯出來,成為福智僧團祈願法會的課誦。根據盛成的《宗喀巴生卒年考》一文得知,《起信津梁》一書曾於1934年於蘭州出版,由監樣監錯口譯,鄧孝廉(鄧隆)筆述,但是今日難獲其書,所以前面四本尚未見中文翻譯版本。中文方面目前能夠找到的宗喀巴大師傳記,就是周加巷法王所寫的《宗喀巴大師廣傳》,還有永津班智達所寫的《菩提道次第師師相承傳》當中宗喀巴大師的傳記。另外就是法尊法師節譯的《宗喀巴大師傳》,以及近代修慧法師所整理的《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宗喀巴大師廣傳》與《師師相承傳》,在藏地是非常著名的傳記,格魯派三大寺在最後六年的格魯大考當中,就是以周加巷法王的《廣傳》作為考試的內容。周加巷法王是西元1840年左右的色拉寺格西,後來擔任十世與十一世達賴喇嘛的經論侍讀(經論侍讀通常都是由當代頂尖學者擔任)。他將四百多年來許多宗喀巴大師的傳記作完整地整理,可謂集大成者。但由於內容較為深廣,所以一般讀者不容易深入閱讀。

 

而就直接講述宗喀巴大師生平,或是前後世授記事蹟的傳記,目前筆者能直接看到原文的,就已達六十多種(詳見參考資料)。這還不包括有看到書名而未找到原本,以及如《具義讚及其自釋》這種專述大師教法殊勝特點的名著,還有各派許多大德的禮讚類詩篇。如果連同讚文計算,那就不可勝數了!在這為數眾多的大師傳記中,《起信津梁》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它是所有大師傳的根本源頭,最能直接體現六百年前,大師住世時期的情況,而且最不共的特點是——這本傳記是由大師親自開許心子克主傑大師寫下來的。

 

本書最後提到,勸請著述的人名為大上座寶幢。寶幢大師從大師三十六歲捨世專修前就開始依止,而且是隨大師閉關的八位清淨侍從之一,在大師壽難閉關期間長期擔任侍者,甚至大師圓寂前還叮囑他:「你應該知道是這個情況了,要修菩提心啊!」可見寶幢大師和大師的關係是極為親近的。但是大師的傳記不是由寶幢大師寫,而是寶幢大師請克主傑大師寫,這是有理由的:因為大師曾親自開許克主傑大師寫,而且寶幢大師一定也清楚,克主傑就是傳持大師法脈的心子。

 

克主傑大師在撰寫大師的傳記時,特別分為共通傳記《起信津梁》,以及不共通的傳記《密傳寶穗》。這點在《密傳寶穗》最後有說明,因為大師對於自己如何親見本尊佛菩薩或是一些密法上的成就,是非常在意保密、不向外宣揚的,這點也是格魯派的傳規。依克主傑大師的描述,大師對於這點是非常嚴格的,如果不是非常具信或有特殊目的絕不會講。

 

在《起信津梁》中,許多處克主傑大師都提到:「然而大部分的人們確實難以理解這個道理,大師也看到我們信心和意樂普遍下劣的本性,機緣如此,所以大師也不予承認,因此我無法多加闡述。

 

「關於至尊文殊的身語顯現等傳記的細節,是不能直接公開的。」

 

「關於在中陰現證圓滿報身,我雖能詳盡講述:『大師此生心中都已善為生起了成就它的眾因』等的理由,但由於不被開許在大眾中宣講,所以在此不作敘述。」

 

《密傳寶穗》最後結語時,克主傑大師提到:「這位大師的教證功德,雖然圓滿富饒,說之不盡,但是卻沒有絲毫自滿與增上慢的氣息。不僅如此,連微小的現證功德,也都藏起來而不外現,更不用說那些特別偉大的了。大師早在無量劫前,就連在夢中都已經遠離為了恭敬利養以及名聲等等而彰揚自己,不僅如此,就算那些對自己極其努力修習信心的弟子們殷重地勸請,大師也好像難以言之的樣子。」由此可見,大師對於比較不為常人理解的事蹟,是非常嚴謹的。

 

甘丹赤巴福稱大師的《噶當法源》中提到:有一位宗喀巴大師的弟子名叫芒康稱賢大師,他曾經與達波十難論師光明獅子一起在大眾集會中討論法義,當時稱賢大師將中觀見闡述地非常好,光明獅子問他:「你是向誰學的?」稱賢大師回答:「我是向上師仁波切(即宗喀巴大師)學習的。」「那麼宗喀巴大師是向誰學的?」「是聽文殊菩薩講的。」當時光明獅子心生不悅地說:「四處說這些過上人法的大妄語!」後來這位大德曾經一次和宗喀巴大師請教問題,大師的回答令他啞口無言,他最後也成為了大師的弟子。由此可知,對於不具信的人宣講這些,會令其生邪見、不信,進而毀謗。而對於密法上的修持,如果不善加守護律儀,而向他人誇耀,恐會成為密法修持的大障礙。這點對於我們當今的修行人,還是非常重要的指導原則。

 

還有人可能會因為《宗喀巴大師傳記》當中,有這麼多親見本尊佛菩薩的事蹟,而開始追求親見本尊的境界,或是認定自己曾經出現過的感應故事是完全無誤的。這點要特別的慎重!大師傳記數數強調,如《起信津梁》中喇嘛鄔瑪巴對於自己見到文殊的情況一直不能確定,四處尋求明師指點。《密傳寶穗》:「由於大師認為(親見無量壽佛等諸佛)這都是悟境,並不是非常的確定,所以也不認為這些境像有太大的意義。然而多登文殊海上師是一位真實無誤現見至尊文殊身相,親聞至尊文殊語教的人,至尊文殊對他說:『大師所見到的現象,並非普通的悟境,因此,要猛力地祈禱,未來會有殊勝的緣起。』多登巴的這些境像,也在大師跟前作過多次的觀察。大師還詢問了甚深的法要,大抵也都得到無誤的答覆,因此心中善為生信。」「由於大師心想,對於這些心中的境像,不必太過相信,因此至尊文殊仍然如同之前那般,對大師說:『這不是普通的心中境像,應當猛力地祈禱,依靠他們的論著,有成就自他廣大饒益的緣起。』」大師自己在《廣論解脫正道》中也特別說:「大覺窩弟子吉祥阿蘭若師謂內鄔蘇巴云:『智燃,後有人問汝弟子眾,以何而為教授中心,則定答為已發神通或見本尊。然實應說於業因果漸漸決定,於所受戒清淨護持。』

 

隨著時日,大師的秘密功德漸漸地為大眾所瞭解並熟悉,對大師親見文殊等本尊,也不會再生起邪見,所以後來的傳記,基本上就都把大師的秘密功德全部寫在同一本書裡了。

 

作者簡介

 

一、《起信津梁》、《密傳寶穗》、《清淨雪山頌》作者:克主傑大師

 

克主傑大師(格勒貝桑,西元1385-1438),第三任甘丹赤巴。生於後藏拉堆絳的多雄,其父母共有三位孩子,大師是長子,次子是第六任甘丹赤巴巴梭法幢,第三位名福祥。克主傑大師自幼即具有與眾不同的慧力,由於憶念起許多前世的情況,曾有一世生為克主天王,因此從小就被大家稱為「克主」。

 

七歲時出家,得名「善妙吉祥賢」。其後依止仁達瓦大師學習量學、阿毗達摩、《般若》學、中觀學、毘奈耶等,達到究竟。並從諸多上師求得許多密法傳承。十六歲時,當代大智者博東尊勝十方到了薩迦寺破斥薩迦班智達的《理藏論》,一時無人能回答。克主傑應薩迦寺眾智者祈請,出面與博東尊勝十方辯論,將他辯得理屈詞窮,無奈說出「經部宗承許有不從因生的實事」,從此克主傑善辯的美名傳揚十方。

 

二十歲時在仁達瓦大師座下受近圓戒,然後因為仁達瓦大師的推薦,克主傑大師二十三歲時(1407年),到了色拉確頂寺拜見宗喀巴大師。師徒一見面就極為歡喜,大師親自授予能怖金剛的灌頂及口訣等。從那之後,克主傑跟隨大師遍學顯密所有教授,克主傑大師傳記當中記載:

 

「克主仁波切對至尊宗喀巴大師生起堅固不變的信心,於上師座前,完整聽受了一切佛經及釋經密意諸論的要義、一切佛及佛子所共履行的唯一大道菩提道次第的引導耳傳教授及除障增益法,二大車軌無垢正理的難點處,與四續部相關的一切口訣。尤其在格丹尊勝林寺,經由向傑仁波切供養薈供輪等無量供養,並獻純金曼荼羅而猛烈祈求,傑仁波切於十個月當中,每天持續不斷地為他在白晝中傳授續部及諸大論的講說,夜間傳授諸生圓二次第的口訣,特別是唯由親口傳授才能了解的一切扼要。他對所授教法,一字不漏都銘記住於心,精進修持而獲得定解。

 

那時,克主仁波切向一切智宗喀巴大師獻上薈供輪等無量供品及純金曼荼羅而作祈求,宗喀巴大師即將自己的《不共密傳》及眾多密法教授向他作秘密傳授,然後說:『我今天已經為你圓滿解說了所有口訣,應該對我的密法教本中諸難點扼要作筆記,自己也去修持,如果遇到一、二位具器所化機的話,可以傳給他們。對我的顯密諸論,著作清淨釋論來解釋其中的密意,尤其應當廣弘甚深中觀見及我的密續諸法!』如此將教法全圓託付給克主仁波切。此外,克主傑也在宗喀巴大師的心子賈曹.盛寶,以及持律師.稱幢等的座前,聽受了眾多口訣。」宗喀巴大師也曾將自己的一顆牙齒賜予克主傑,有一篇《授齒文》詳述這件事。

 

宗喀巴大師示寂後,克主傑長期住在後藏江熱寺、檔千山等處,一心修持,並撰寫了許多顯密著述。期間曾因江孜人主堅固普賢的迎請而住持吉祥輪寺,一度格魯教法的講修極其興盛。後來人主極固請來薩迦派智者絨敦釋迦勝幢,要和克主傑辯論。雙方約好了辯論的地點、日子,結果在預定辯論當天,絨敦大師由於畏懼而沒有到場,反而派了幾個弟子,聲稱克主傑的上師賈曹傑敗於絨敦大師,所以沒有必要進行這場辯論。克主傑寫了一篇頌文,將當時的情況記錄下來,並做了如下的獅子吼:「住於佛教雪山中,十萬論典鬃毛飾,正理利爪具大力,我乃唯一智者王!」張貼在吉祥輪寺大門上,就離開了該寺,在後藏僻靜處中一心專修。

 

1431年,賈曹傑來到後藏南尼寺,克主傑大師前去拜見,賈曹傑指示克主傑務必承接甘丹赤巴這個重任。於是師徒倆一起從後藏回到衛區,抵達哲蚌寺時,妙音法王為首的一切僧眾向克主傑頂禮,請求法教。到色拉寺,貢汝幢賢為首僧眾也如是恭敬頂戴。最後到了甘丹寺,由東頂上座寶幢大師親自獻上卡達,祈請克主傑升上甘丹寺法座。在如是各方祈請下,克主傑成為了守護宗喀巴大師教法的教主。在擔任甘丹赤巴八年期間,克主傑大師建立起講修五大論體制的法相學院,每年傳授一次《菩提道次第》的廣泛引導。對於宗喀巴大師弟子中不清淨的學說,也進行了校準。並迎回賈曹傑大師的舍利,將它供奉於宗喀巴大師靈塔右方;將宗喀巴大師的靈塔,增建了純金打造的寶蓋,作為無上的孝敬。

 

克主傑大師在宗喀巴大師示寂後,因由極其堅固猛利的信心,一心虔誠向大師祈禱,曾感得大師五次現身為作安慰的情況。最後,由於長時憶念宗喀巴大師,一心想要回到上師身邊,便於五十四歲那年221日,在眾多稀有徵兆下,示寂於甘丹寺。

 

二、《傳記附篇》作者:文殊海大師

 

文殊海大師(蔣貝嘉措,西元1356-1428),為宗喀巴大師法脈中傳持耳傳不共教授的祖師。生於宗喀,由於天生嚮往一心專修,於是效學常啼佛子,年屆十八時前往衛區尋求善知識。

 

在德哇巾寺見到宗喀巴大師,聽大師講《集學論》,隨後大師指示:「想做到修行為核心,必須獲得完整了解一切道的知解。而這又必須依靠學習諸大車教典,並以無垢正理抉擇法與非法,所以要學習《量論》。」由於依循大師指示,文殊海大師去了桑樸寺等處,學習顯宗教典達到究竟。

 

當文殊海大師心想這一生應當完全遠離人群,去到渺無人煙之境盡壽修行,這時宗喀巴大師剛好從後藏回來,由於喇嘛鄔瑪巴傳達至尊文殊的指示,大師已經決斷要去捨世專修,文殊海大師便想:「上師去捨世專修需要帶隨侍,就算我去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比這個更為殊勝。」因此向宗喀巴大師啟白。大師說:「我也要去修行,你也要請問一些道果的教授,來吧!」而至尊文殊指示捨世專修的隨侍當中,文殊海大師也是其中一位。就這樣,文殊海大師跟隨著大師一同去沃卡閉關。師徒們遵循著噶當派的傳規,從共通道為主來修持,當時是不允許帶密法的書籍及聖像。而文殊海大師由於對文殊菩薩特別有信解,所以帶了一尊文殊聖像,以及《道果》。宗喀巴大師為文殊海大師傳授了至尊文殊修法,文殊海大師依之而修,不久就親見至尊文殊的身語顯現,堅固恆常。上座賢護大師說:「宗喀巴大師所見的文殊很威嚴,言語不多;而文殊海大師所見的文殊,則是會一再給予指示。

 

當時雖然有施主願意護持,但是師徒仍然以苦行堅持度日,避免過多散亂因緣。弟子們勸請宗喀巴大師與蔣嘎瓦上師不需堅持苦行,而其他的弟子都是每天只吃柏子丸八十粒,其中文殊海大師一天只吃三十粒柏子丸就可以。護持的居士達澤巴對此非常不忍,要送食物來,由於文殊海大師當時厭離心非常強,完全不隨順人情,心想:「送這東西做什麼?」拒絕不收。如此以柏子丸辟穀三年,人們稱文殊海大師為柏子丸行者。

 

由於文殊海大師以修行供養,令宗喀巴大師極其歡喜,長時依止聽聞顯密所有教法。至尊文殊還為宗喀巴大師及文殊海大師傳授了格魯耳傳教授——《幻化寶籍》。而後文殊海大師長時間地在僻靜處一心專修這些教授,如實生起了證量,而成為格魯派耳傳教授的傳持者。由文殊海大師將此耳傳再傳給了巴索法幢大師及慬哦慧幢大師,成為日後著名的溫薩耳傳教授。

 

曾有人問文殊海大師:「您這樣猛利一心專修,究竟獲得了什麼證量?」他說:「我沒什麼其他功德,只能把握來世不會墮落惡趣。去年曾經一度瀕臨死亡,當時去觀察風息收攝的情況,沒有看到墮落惡趣的風息收攝情況。」可能有些人會認為這沒什麼,永津班智達智幢大師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功德!實際上墮落惡趣是見道所斷,這是諸大經論所說,要得到把握不墮惡趣,至少也要得到加行道忍位。

 

文殊海大師於142811日示現圓寂。

 

三、《密傳祈請文》作者:妙音法王

 

妙音法王本名吉祥具德(札西巴登,西元1379-1449),哲蚌寺寺主。大師生於桑耶地區,幼時修持白文殊法即獲得殊勝加持。於澤塘寺出家,並在那裡背誦《善說金鬘論》。之後前往桑樸寺學習《般若》、量學等;在覺摩隆寺學習毘奈耶、阿毗達摩;在甘丹寺宗喀巴大師座下廣泛學習《辨了不了義》、《中論廣釋》、《入中論善顯密意疏》、廣略兩本《菩提道次第》、《密宗道次第》等,智慧無與匹敵。

 

之後由宗喀巴大師作為親教師,持律師名稱幢作為羯磨阿闍黎,賈曹傑作為屏教阿闍黎,而圓滿受持近圓戒。

 

妙音法王背誦能力特別超勝,他曾在宗喀巴大師座前立誓要背下七十部的教典,實際上後來做到能從心中背出一百三十部的教典。曾經有段時間,大師每天宣講密集、勝樂的法類,都是由妙音法王作為複誦師,將大師當天所說的全部內容,於大眾中毫無差錯地背誦出來。

 

宗喀巴大師曾將法螺賜予妙音法王,囑咐他要建立一座寺院。妙音法王依教奉行,在他三十八歲那年(西元1416)開始建立吉祥哲蚌寺。寺院竣工後,對各個聞思僧院,妙音法王都任命了阿闍黎,建立起宗喀巴大師的講修傳規。妙音法王任哲蚌寺主三十二年,每次講法都會在一座間講八部顯宗教典,搭配著各自的釋論。修持方面,恆常修持密集、勝樂等多位本尊的近修,每天唸文殊心咒兩千,《文殊真實名續》三遍,六字大明咒一萬,法王曾說自己唸六字大明咒總計過兩億。妙音法王將自己的資財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拿來造塔、造像印經典,一部分扶傷濟貧,一部分拿來攝受徒眾。

 

妙音法王示寂前,夢見宗喀巴大師在中國五台山,要他也前往等諸多瑞兆,於是在1449418日圓寂。

 

書名解釋

 

《起信津梁》之名,克主傑大師在本書最後的跋文中提到:「故於尊師德藏源,我在起信津梁上,漸次築起詞句階,撰寫此論洗心塵。」藏源就是大海的意思,因為海裡藏有無量寶藏,故古來多有入海求寶的典故。「起信」就是生起信心;「津梁」就是渡口的意思,此詞在《大智度論》卷十一:「得道涅槃之津梁。」而《左傳.昭公八年》「今在析木之津」句下,唐孔穎達《正義》:「隔河須津梁以渡。」結合這些詞義解釋即:要在宗喀巴大師功德的浩瀚大海汲取出信心的寶藏,必定要依靠一個渡口。渡口也可作為階梯理解,在《廣論四家合註》第一冊:「賢種趣脫最勝津」,箋註為「度越輪迴大海最勝階磴或津梁」,就是搭起一個階磴,讓我們能順利從岸邊登上舟船,進而順風張帆進入大海,獲取其中功德的寶藏之意。

 

至於《宗喀巴大師密傳大海略說一滴寶穗》之名,「穗」即稻麥等禾本科植物聚生在莖上頂端的花或果實。在《博多瓦喻法寶聚詳解》中「空心禾穗」一節,提到:「上師說:智者知道我慢是所斷,所以我慢輕微,無知者不知那點,所以慢心很大。無德之人與無果之樹才僵直著,有德之士及有果之樹是低垂的。」這顯示越有功德的人就會越謙下。對於這些秘密功德,大師都很低調不宣揚。在《密傳寶穗》中有幾句話:「這些是我從大師無有窮盡、深底難量的現證功德大海中,取出毫髮端許,而在此敘說完畢。」意思是大師的功德就像大海,我只能以毛端取其一分,但這一分卻已經是結實纍纍的珍寶,能賜予我們安樂。

 

文殊海大師的《至尊宗喀巴大師廣傳之附篇總攝善說》,書名裡的《宗喀巴大師廣傳》就是指《起信津梁》,然後在這之上做的補充,所以文殊海大師自己就題名為附篇。文殊海大師是大師弟子當中德高望重的一位。他於1386年左右在德哇巾晉見大師(比克主傑早二十年),也是最初大師捨世專修的清淨八徒之一,也是這些徒眾當中最早親見文殊的人。他一生刻苦修行,說法不多,就是努力修持大師傳下來的顯密教法,最後得到大師傾囊相授文殊最秘密的即身成佛教授,後來成為溫薩耳傳,這是格魯派密法中最為珍貴的教授。

 

文殊海大師與大師同鄉,都是生在宗喀,比大師早一年出生,比大師晚一年入藏求學。在文殊海大師這本《傳記附篇》中,講了許多大師出生前後的事蹟,顯然是他在家鄉就已經聽說,所以非常具有權威性。而且文殊海大師本人從大師早期求學、閉關,乃至最後建甘丹寺後遇到壽難,也是找清淨八徒來護關。文殊海大師直接聽到大師講許多行誼想法,也會聽到文殊菩薩對大師的授記與指示,因此這部分毋庸置疑是極其清淨的教授!

 

《清淨雪山頌》由克主傑大師所撰寫,主要宣說宗喀巴大師往昔身為至尊文殊的長子,在王頂如來座前發心,得到如來授記將來成佛的情況。這些內容的依據,主要是源於洛札大成就者虛空幢大師請問其本尊金剛手菩薩:宗喀巴大師將來成佛的情況。金剛手菩薩說,這部份應由至尊文殊來說。後來上座寶幢大師、賈曹傑大師、持律師等勸請文殊海大師請示本尊至尊文殊,經過文殊海大師殷重祈禱,本尊作了詳細的開示。克主傑大師後來將這部份內容以偈頌的方式紀錄下來,即為此篇《清淨雪山頌》。

 

《密傳祈請文》是由妙音法王所撰寫,基本上就是把《密傳寶穗》當中的內容,整理成易於背誦的偈頌,提綱挈領地完整帶出大師一生秘密修證功德。

 

特別需要提出的一點,「傳記」一詞在藏文中叫作解脫,這在漢文中是無法直接透過翻譯表達出來的。所謂的解脫,我們經常認為就是中士道所說從輪迴中解脫。但解脫一詞有許多理解,就像法相名詞有所謂的八解脫、九遍住等,那是從禪定的違品中解脫;三解脫門則是一般理解的從輪迴解脫。而講到善知識的傳記時所言及的解脫,可結合三士道:讓我們透過聞思上師的行誼,生起效學之心,改變自己三門惡行,從惡趣當中脫離,是為下士道的解脫;從自身煩惱輪迴中出離,是為中士道的解脫;從自利作意的我愛執中解脫,發心為一切眾生而去成佛,是上士道的解脫。善知識的一生行誼,不叫作歷史故事,而叫解脫,就是讓具緣者透過善知識的傳記,種下解脫的因,能從三士道的違品中解脫,而最初一定是從自心對上師三寶不信的障礙中解脫。

 

宗喀巴大師一生行誼略攝

 

克主傑大師的《起信津梁》有一個特點,就是會在大師行誼重要的段落中開展自己的論述。而在第五品大師〈略述大師成為法王之後,如何利益聖教及眾生〉這一篇的末尾,克主傑以極大篇幅總攝了大師的一生功德。其中多次出現了:「這種恩德,過去雪域境中從未有過!」「許多雪域大德的行誼難以比擬!」等等。具體闡述宗喀巴大師的出世,對於佛陀聖教有哪些獨一無二的建樹,這對於後世的弟子深入認識大師功德與恩德,極其重要!在這裡稍舉幾例:

 

《起信津梁》說:「總而言之,一切世間唯一的眼目我們的這位導師,被殊勝本尊所直接攝受,以及一切善樂的根源大乘善知識所攝受的情況,是無與倫比的。而且對於極其微細的三乘律儀遮戒,都如同保護眼珠般珍愛執持,而成為一切執持能仁禁行者中的頂嚴。恆時一心思慮著聖教及有情,以如是大乘清淨增上意樂的偉大佛子心力所推動,連一切三門極細的行為,也都沒有無義空過的時候。在正理上以許多勤勞努力進行多聞,心的能力達到極致,這樣的人無論如何善加觀察,也無法探測其底的圓滿智慧整體。大師以善為勤習無垢理路的殊勝近取因,由無邊集資淨障的助伴而恆時修習,由多聞的不可思議俱有緣所執持,所以對於獲得佛陀授記解釋一切佛法佛的密意諸開大車軌師,分辨其如何解釋的密意,絲毫無有錯亂垢染;在一切執持大寶聖教不隕勝幢的人當中,宛如第二導師能仁。

 

這段一氣呵成的文字裡,講述了大師得上師本尊攝受、清淨持戒、大乘發心及菩薩行、勤求正理、淨罪集資、廣大聞思、獲得能仁密意,執持大寶聖教。這當中不是隨便地排列,最初即提出大師無與倫比的親近善知識行誼,即是大師一生顯密道證的核心功德。其後是三主要道的內涵:持戒闡述了出離心功德;大乘發心及菩薩行闡述了菩提心功德;聞思修空正見及淨罪集資的修持,則闡述了證空性見的次第。

 

宗喀巴大師的教法之所以影響深遠而且扭轉了當時佛教呈現的弊端,常師父指出是由於大師將圓滿的教法全部振作起來。而過去王森教授的《宗喀巴傳論》認為格魯派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是因為得到了地方政權的扶持,這點應非關鍵因素。以外在條件而言,格魯派教法也經歷了不少坎坷的過程。個人認為呂澂的《西藏佛學原論》所論述的較為中允:「宗喀巴之學自明季迄今,六百餘年流行未替。藏中學者雖以派別之殊研學方便容有異軌,但以宗喀巴之說組織完滿超越古今,推論正宗獨繫於此。試舉以與漢土流行之佛學相較,則其得失短長,實有不容輕議者。但自其表論之,宗喀巴之學至少有二特點,為漢傳學說所未嘗見;其一:備具印度晚期大乘之風範,而極其置重於實踐也⋯⋯其二:即以實踐為據而於諸家有所抉擇組織也⋯⋯

 

大師對佛教的復興,已經不是僅僅侷限在某個法類,某個單一思想,幾乎由顯而密,由小乘到大乘,都因為宗喀巴大師的清晰抉擇而得到去蕪存菁的功效。

 

這點在貢唐寶教燈大師的《具義讚自釋》有詳盡的論述,其中極其重要的抉擇:通達一切聖教的關鍵在於對空性緣起的無誤抉擇。由於抉擇出最究竟的佛陀密意,掌握住這個核心,所有的教法就得以各安其所。所以當大師抉擇出中觀應成派見解之後,大師顯教的思想體系就已經大抵確立。隨後在沃卡桑丹林寺,通曉了密集根本續與瑪爾巴大師教授的深義。對於父續密集法類與母續勝樂法類都獲得定解,而後十年中寫了許多密法的教授論典。

 

關於大師糾正時下教法的弊端,可以從見解、修持、行持三者來說明,亦即代表著慧學、定學、戒學,讀者可以從本書中讀到此一核心脈絡。

 

宗喀巴大師能夠做到對這一切的教法都能徹達領悟,並不是天生就如此,在這本書中可以看到多次大師刻苦勤學的情況,而在仁達瓦上師傳記則記載道:「當時的衛區一切格西都傳說:善慧法王(即是宗喀巴大師)親見了文殊,不管走到哪裡都帶著四隻編牛馱著大小經典,晝夜無休止地研閱。其善於背誦的功德,連善背者盛寶都在瞬間傾倒。仁達瓦聽了,非常驚奇!」大家看得到大師在求學期間,甚至捨世專修期間,都是居無定所,時常更換地點,但從未間斷自己聞思修及為弟子們講法。

 

大師自己雖然身上擁有極其深廣的教法,但在引導有情的時候,則是完全依循阿底峽傳授下來的道次第來引導。《起信津梁》:「大師說:『由於具德阿底峽的教授,是將一切佛語及其釋論、口訣皆編為一個道次第而開示,如果善說者如實講說,善聽者也如實行持的話,不僅是瑣碎的教授,而且一切佛語都能連貫起來。因此,對於需要以共通道修心來引導的所化機,不用開示許多不同的引導。』大師只會以道次第為主來接引。」克主傑大師這邊引用大師的話,實際上就是大師寫給喇嘛鄔瑪巴的信中原話。大師在給許多弟子的信中,也是反覆強調這一點:一定要依循著三主要道層層上進,不然即便是修所謂高深大法,而忽略了共通道次第的修心基礎,也難免有墮落三惡趣的危險。

 

所以今天我們能學習到《菩提道次第廣論》,不禁令我憶念根本上師日常老和尚的深恩,讓我這種薄福有情能夠在末世值遇如此殊勝的教授!因為即便今天宗大師親自來到我們面前引導、教授我們的,也就是這本《廣論》的教授。

 

《菩提道次第》的第一個法類,就是「道之根本親近知識軌理」,真正能受用大師的教法,其關鍵入手處就在親近善知識法類。這點大師本人的行持是我們的典範。大師早年求學期間就寫下《常啼菩薩傳》,旨在效學常啼菩薩依師學法的行誼。而後一生師從噶舉、薩迦、噶當、夏魯、寧瑪等三十多位當代有德有證的上師學習教法,最後依循文殊菩薩的引導,而證得顯密教法中最隱微的真理。雖然大師天生已經是智慧超群,但是在學習的時候仍展現不可思議的精進力,在大師最初學習現觀時,十八天背完《現觀莊嚴論》及其釋論的字句,而後在兩個月學完現觀。後來走遍當時的大寺院進行巡迴立宗,也就是在那個寺院立宗,讓所有僧眾對他的立宗提出問難。《起信津梁》寫到的巡迴立宗次數高達十次,而且這十次出現巡迴立宗都是在各大寺院立宗,所以次數遠遠不只十次。

 

大師三十四歲時,由於長期以來不斷探尋空性見解,所以遇到喇嘛鄔瑪巴而得以請教文殊菩薩問題時,是傾盡所有時間、心力一心求教。對於大師前十六年苦學所認定的空正見抉擇,文殊菩薩一度直接否定,說:「那個什麼宗義也不是!」而大師當時對於進行講聞來利益聖教非常有心,喇嘛鄔瑪巴也這樣認為,經過請示文殊,文殊說:「必須一心捨世專修。」後來大師想要去印度尋求成就者以及中觀教授,也是文殊阻止,加上洛札大成就者虛空幢上師的勸阻,大師都聽了他的上師們的意見,從不自己作主。

 

即便到了四十五歲時,聽說仁達瓦大師從阿里來衛區,大師還親自迎接承事禮拜。在三位法王在南澤頂講戒時,勝依吉祥賢譯師問大師說:「仁達瓦上師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功德?」大師說了一些,然後就感動地淚流不已。在祈願回向的時候,殷重祈請仁達瓦大師能長久住世,如是三返。然後和仁達瓦大師一同住熱振寺三個月的期間,以極其上妙的供事令上師歡喜。從不會因為自己已經很有名氣,徒眾比仁達瓦多,而失去對上師的敬意。四十六歲時仍向止貢慬哦法王學習那若六法。一個人要在自己已經很有成就的情況,還能去完完全全聽從上師的教示,就是完全展示了依止法的核心——依教奉行。在大師尋求密法教授的時候,《起信津梁》有句話:「傑仁波切曾說:『密法一切成就的根本,主要唯有依靠令上師歡喜,所以每次灌頂的時候,都是在上師歡喜的情況下所傳授的。』並說:『這有著很大的可觀察處。』

 

善巧戒嚴賢善、講說辯論著述的功德

 

在後代的宗喀巴大師傳記中,常常以「善巧、戒嚴、賢善三種」及「講說、辯論、著述三種」,來宣說大師的功德。因為所有事業當中,是以這六種為主。雖然《起信津梁》當中並沒有這樣的分類,但在書中全部都見得到這樣的內容。讀者可以自己深入,以下謹做一些摘要。

 

一、善巧

 

通曉五明一切所知。

 

在一切明處中內明為最,其中《般若經》是總攝一切佛法的經中之王,大師最初即專攻《般若》學,而後經過閱藏,把所有印藏解釋《般若經》及其釋論都進行深入研究。《起信津梁》:「住在蔡寺,仔細閱讀了所有藏文翻譯的經論,心中生出許多觀察一切經教內義的角度。也就是在那時候,大師開始撰寫一部關於《現觀莊嚴論》及其釋論的廣釋。」其他傳記說大師在蔡寺住了四年,筆者認為就是在深入研閱《大藏經》。在《金鬘論》跋文中提到,大師在收藏有《大藏經》的蔡寺開始著手撰寫《金鬘論》,最後在三十二歲那年在德哇巾完稿。

 

不僅是聞思,大師還追求完全斷除內心對法性的疑惑。《起信津梁》說:「大師當時心想:聖龍樹父子究竟密意的正見、密集五次第,其中尤其是幻身的部分,特別難以證達。若能證達,意義非凡;若不能證達,則極有可能落入顛倒險處。想到在修習真實義,以及依靠無上密道成佛等都只剩下空談。便說:『如果有如同怙主龍樹父子的密意,能無誤開示這些的善知識,無論是在印度、藏地、尼泊爾,或在衛區、後藏、康區,不論何處,只要我能找到,即便為此捐軀、行任何難行苦行,都心甘情願,當下就可以出發。那時有著這樣極強的心力!』

 

證得空性後,大師在沃卡認真修持空性見兩年。《起信津梁》中說:「這樣以正理斷盡對真實義的增益執後,大師精勤修持一心平等安住空性的三摩地,由於以真實的回憶識善加修習,其修持達到超勝,大師曾敘述其力量,說:『現在因為善加修習,在後得位時,各種行相,都會呈現為空而現有的如幻如化,幾乎不會出現未經空性印證的凡庸顯現。』這是智者所歡喜而難以測量的行誼,是連佛菩薩聖眾都會以讚譽的花鬘來讚歎的對境,更遑論我輩!

 

不只對內明,大師對於聲韻修辭也是非常地善巧,文殊海大師《傳記附篇》云:「在沃卡等處,從博東派聲明學家虛空賢,聽聞了《迦羅波》及《旃陀羅波》等,而善為通達,但是大師沒有親口承認。大師還從那位上師聽聞、學習了《詩鏡》等諸多修辭論典,成為極其善巧者。當時所著的《妙音天女讚》『蜂眸湧動蓮花美容顏』等文,被稱道為體現了修飾法的感覺。隔年,慬哦名稱菩提上師示寂,由於僧俗有地位者等勸請為作傳記,大師因此著了《須彌傳》,被譽為無有更勝於此的修辭。後來修妙音天女,在桑普寺得見尊顏以後,恆時得其攝受,因此講論著的事業極其廣大。尤其是大師著的瑜伽部及無上密護法等聖眾的讚頌音調、道歌法頌等,都音聲悅耳、婉轉動人,比其他更為超勝。其中瑜伽等大讚音,已經達到究竟顯赫的程度。

 

在工巧明上,大師對於密續中繁複的儀軌做法,都完全掌握嫺熟。《起信津梁》說:「此後,大師想要聽聞瑜伽部的誦授與講說,而想要在之前先學習儀軌做法。當初在夏魯,布敦仁波切最主要的儀軌侍者,是號稱於瑜伽部的做法極其善巧的壽王瑜伽師,他有一位高徒——怙賢瑜伽師,大師迎請了他一同前往娘區上下部的邊界,住在契雜康,向他學習《金剛界》、《吉祥勝》、《金剛頂》等所有瑜伽部大壇城的繪線、舞蹈、歌詠、壇城儀軌、手印等等,並極為嫻熟。

 

二、戒嚴

 

大師嚴格持守三乘律儀,特別是對別解脫戒的復興校準。三位法王在南澤頂一起講戒,《起信津梁》:「三位法王都想著,要做一個大寶佛教清淨的準則,而只要佛陀的內在庫藏毘奈耶完整存續,那麼佛教就存在;假若毘奈耶不住世,佛教就不存在。這件事在心裡變得沉重,因而懷著純粹為了聖教的心意,各廣講了一遍《律經》的解釋。在那時候,善加建立起如下的清淨傳規:實踐從《十七事》所說的微細遮戒以上,現今補特伽羅可以行持的部分,以及違越《分辨教》中所說遮戒的一切墮罪,由各各名類而還淨的儀軌,遵照儀軌而行的做法。當時大多數聽聞毘奈耶的人,都各自觀察內心,一切粗細墮罪的懺悔境多寡之別,和先行捨離物品的治罰等,根據毘奈耶所說的作法來還淨。從此之後,原本就是大師隨從的人,大都每天觀察自心相續,不與墮罪長久共處而還淨。即使是加持資具、結淨地、不過夜宿等行持,也很努力去做,更不用說其他不難持守的戒律。因此使得佛教根本別解脫戒的基礎得到圓滿復興,在利益聖教的事業中,這是很稀有的。

 

菩薩戒及密乘戒。《起信津梁》:「大師來到噶東寺,由於思考到:那些自許是大乘的人,對於如何修學在一切佛菩薩作證下所承許之發心學處的道理,如果不能了知這一切並如理修學的話,所謂的大乘人也不過是空名而已。而如果想要趣入密咒金剛乘,在善以共通道修心的基礎之上,親近上師的軌理要比共通大乘所開示的更加超勝。透過那樣的軌理,而從具備德相的上師獲得符順續部的灌頂,對於當時所承許的誓言與律儀,必須珍愛如護眼珠,尤其要善加守護根本墮,縱使捨命也不違犯。否則捨棄了所承許的誓言,雖號稱是學習密乘道,也不過是在開啟殘酷的惡趣之門。大師心想:『哎呀!這些自許為修學總體大乘與殊勝大乘的人,何不以這樣的方式去行持!』於是以絲毫無法忍受的大悲心為等起,對於所化機也作如上的教誡,因此詳細講解了《菩薩地戒品》、《事師五十頌》、《十四根本墮》等。

 

三、賢善

 

出離心與菩提心的功德。《起信津梁》中關於出離心策動而決斷不回家鄉那一段的論述:「從多麥傳來母親殷切的懇求,大師心中曾生起過一次想要回多麥的想法,於是來到了墨竹拉隴,並開始學習一些儀軌。到某個段落時,忽然領悟到:『如此又能怎樣?這樣毫無意義,現在我要發誓絕對不朝多康及家鄉的方向去!』當下生起了很猛利的厭離心,決斷不返回多麥。」(緊接著克主傑大師有長篇論述大師的出離心功德。茲不詳述。)「所以,在上師的一生當中,任何時候都完全沒有提過『心裡特別留戀這樣的資具』,或說一粒青稞以上的饋贈『是我的』;未曾為了生活及財產,哪怕將一升的田地說成『是我擁有的』,所以大師從一開始就自然斷除不如法的世間事業。這雖然只是傳記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光這一點,也是許多雪域大德的行誼所難以比擬的。

 

我曾聽大師說過:『由於增長大乘種姓能力的稀有方便相當稀有,菩薩的心力難以思量,因此菩薩行極其偉大而行相無邊。經藏中所說過去菩薩已經學的、現在和未來的菩薩正學及將要學的這些無邊行持,我也為了從現在就對趣入這樣的行持,能完全不起怯弱,並能猛利歡喜地趣入,於是將經中所說菩薩的心力及行誼中那些偉大的行持,一一取為目標,當作修心的所緣行相,長時照著去修。雖然剛開始會感到艱難,但後來善加串習之後,不需策勵,就自然能對稀有難思的菩薩心力及行持完全不生退卻,而且油然踴躍地趣入。』即便就是這句話,對於想要修學大乘的所化機,也是最稀有的教授。對強大心力的人而言,也是難以思量的行誼。

 

在二世妙音笑無畏王大師《甘丹法源》中,有一段很生動的描述:「在南澤頂時,噶瑪寶童大師擔任法會糾察師,他在集會中說:『勝依吉祥賢法王!你的一些弟子說在世俗中存在不一定存在。這是輕毀業果,是聖教的賊,所以在仁達瓦大師與宗喀巴大師為證下,我要和你辯論,或是仁達瓦大師與我一同和你辯論。現在和宗喀巴大師沒法辯論,他早已生起賢善的菩提心,即便對於惡劣的宗義,也不做愛憎分明的行為⋯⋯而宗喀巴大師自己最後對弟子的言教,就是:「要知道是這個情況了,應修菩提心!

 

四、講說

 

《起信津梁》:「大師的講說,將一些大論各以一部藏地的廣釋作為基礎,在這之上,對許多解釋的說法透過破非立是來抉擇;其他諸論則大都根據論典各自的釋論,詳細地講說所有論典詞句的深淺內涵。歷時三個月,將十七部論典全數講完。」而在《傳記附篇》則說,在捨世專修前,曾達到一次講二十九部大論的情況。

 

對於善巧將法義送入所化心中這一點,《起信津梁》提到:「大師依次來到勒普寺,第一次到那裡,就對許多具慧三藏法師,以理路引導出《釋量論》的一切主要所詮,將此論排列為道的次第、結合修持而宣說。在場所有三藏法師,都因為領納聞所未聞的殊勝善說甘露妙味,而不由自主地傾心奪意,終日稱讚不已;從此以後,大師就時常會開示。過去雪域所認為的量論,僅限於詞句間的揣度,或是在廣泛剖析外在知識時,為了令慧力變得稍加猛利,能瞭解其他論典,才會需要的條件,誰也不曾懷疑過這是修持所需要的,因此大部分人生起非理的認知。而現在,具有智慧而公正客觀的人,都把《釋量論》看作開示修持的一本稀有教典;單就這一點,全都是仰賴傑仁波切的悲心,僅僅這一個恩德,所有藏人都難以報答。

 

五、辯論

 

《起信津梁》:「就在這兩年間,大師對於《現觀》的文意已經極為善巧,並在十九歲時,前往桑普寺及德哇巾寺等地作巡迴立宗,以抉擇慧的鐵鉤,牽動著善士智者們的心意,智慧與法音圓滿的美名,從此遠播。

 

「大師說,其實還可以作其他十幾本論著的巡迴立宗,但因為當時寺院的僧眾普遍沒有辯論其他論典立宗的傳規,所以並未這樣進行。隨後馬上去了衛區,春季在貢唐寺待了十天,然後依次去了桑普寺、澤當寺等大寺院,由於過去已經立過《現觀》的宗,所以這次是針對其他四部論來巡迴立宗。當時衛藏諸大寺院中海會雲集的三藏格西,都領受了大師智慧寶庫所生新穎善說的喜宴而感到滿足。智慧大鵬鳥王的掌心伸出事勢正理的兇猛利爪,令對方膽顫心驚;深廣無際的妙智大海,止息我慢驕傲的波浪,以調伏的功德,令具信者信毛直豎;終日遊戲於一切世間都感到稀奇的善說喜宴,將美名的飛幡樹立在三地。」

 

當時沒有人敢和大師辯論。當時仁達瓦徒眾中辯論第一的賈曹傑,一聽大師講法講到四依止,就完全折服;達波十難論師討論幾句話就被折服。以致大師在世時期沒有任何異說反對,那些反對的聲音都是等到大師示寂之後才敢發聲,這些都顯示了大師的辯論功德無人能及。

 

六、著述

 

大師一生都在著述。在《傳記附篇》中提到大師整天定課當中,會用吃飯的時候撰寫著作。根據《起信津梁》,大師從二十九歲左右開始正式寫書,到示寂那一年都還寫出論述。有許多顯密論著都是文殊菩薩親自授記要大師寫的,甚至當大師在寫完《菩提道次第廣論奢摩他》時,想到末世有情將難以理解毘缽舍那的空性內涵,就算寫下來意義也不大,因此不想再寫。這時文殊親自現身勸請:「無論如何要寫下去,能有中等的義利。」有這樣的事蹟。而對於完整密續的內涵,大師也有極其詳盡的闡述,類似於詳細顯明密集根本續圓滿次第內涵的《密集四本合釋》空前的善說,是非常多的。而在《廣論》所說的撰寫論著三個條件:第一通達五種明處;第二從佛陀輾轉傳來,期間善士不間斷地修持其中內涵的教授;第三親見本尊得到開許。隨具一個都可以撰寫論著,而大師全部都具足。一生有總共十八函著作,猶如金剛詞句,沒有智者能動其一字!因為大師的論著,即使一個字也能收攝廣大內涵於其中,這是被許多智者所頂戴稱揚的!

 

另外,一般稱為宗喀巴大師的四大事業,在本書也都有講述到:一、修復精奇寺的彌勒佛;二、在涅區令僧和合、講戒重振戒律;三、興辦祈願法會;四、建立密續大經堂揚巴金。

 

歷代對宗喀巴大師傳若干疑問之探討

 

宗喀巴大師傳記當中,有幾個問題一直是被許多大德拿出來抉擇的:

 

一、授記

 

在《宗喀巴大師廣傳》當中花了極大篇幅,敘述佛陀及傳承祖師對大師的授記。其中有過去生中為大志菩薩、梵志童子、龍樹菩薩、覺慧譯師等事蹟,以及大師來世將投生兜率內院,於稀有殊勝種種眾莊嚴淨土成佛,佛號獅子吼佛等將來授記。其中最根本的授記就是在《清淨雪山頌》裡講的,大師在王頂如來前發誓:「願我能在諸多不淨的剎土中,不顧身命,弘揚結合清淨正見的密法!」令一切諸佛菩薩極為稱讚!

 

我們為何要瞭解這些授記?就是瞭解大師的發心。大師無量劫以來就已經為了生在不淨剎土中的我們,發起強烈的大悲心!「佛初發心,中集資糧,最後現證正等正覺,一切皆為利益有情。」大師這一生,也多次在拉薩大昭寺主尊覺沃佛的面前,發下這樣的弘誓!我們有幸值遇大師教法,假使能發起與大師願力相應的心,一定能生生世世值遇大師。因此恩師真如老師時常帶著弟子們發願:生生世世追隨師父,學弘大師清淨圓滿教法!

 

大師之所以能清淨傳持顯密所有教法,並且久長不衰,取決於清淨發心。在《悲華經》中也記載了釋迦牟尼佛因地中如何發大心,也是這樣的道理。

 

而這些授記絕對不是自己編造的,後代有些人出於嫉妒的原因,編撰了一些所謂蓮花生大師的授記,毀謗大師是善星比丘轉世,自己上演了一齣取出伏藏的過程。這個在大師《廣傳》等歷代大德著作中都有詳細破斥。

 

二、更改覺沃佛的形相

 

這個在當時引起一些人的質疑,但克主傑與文殊海大師已經針對這個問題在本書中有解釋。

 

佛陀在《傳授經教王經辨聖教清濁品》當中親自授記,由於宗喀巴大師興辦祈願法會,做廣大供養殷重祈願,因此佛陀教法得以延長住世一千年。

 

三、黃帽

 

黃帽並不是宗喀巴大師自己創造的。過去在朗達瑪法難後,衛區、後藏地區已經找不到出家人,一時戒律講說中斷,僧眾行持無所依憑。藏地持律大德顯明密意上師,為了尋求戒律傳承,到了多麥,找到三位藏地比丘與兩位漢地比丘,終於把戒法傳承保住。後來藏地來了五位出家人向他求比丘戒,其中一位叫作盧梅戒慧的大德,順利求得比丘戒後,即將返回衛區,顯明密意上師就交代他要戴黃帽,用以時常憶念自己的傳戒上師,所以黃帽是持律大德的象徵。大師非常注重以清淨戒律為基礎,開展顯密的廣大聞思與一心修持。另外,松巴堪布所著的《松巴法源》中提到:「在德哇巾時,金剛瑜伽母授記大師將來要穿戴黃帽。

 

四、顯密並弘

 

格魯派又稱為新噶當派,過去在阿底峽尊者、種敦巴父子期間,由於當時眾生根基條件不夠具足,阿底峽尊者大力宣講皈依業果,這點對當時西藏教法恩不可沒。因為教法最初復興,如果不重視戒律業果的行持,則密法雖甚深,不能令眾生脫離惡趣。所以當時密法的傳揚,是以極其秘密方式對少數具器者宣說。而到了宗喀巴大師時期,密法傳承透過噶舉四大八小宗派、薩迦派、覺囊派、希杰派、夏魯派,已經極其興盛,而大師自己從過去就已經是對密法非常具有希求心,所以在學完顯教後,即立刻深入密法,然後盡其一生深入修持。後來針對要不要弘揚密法,也是經過請示文殊菩薩,在《傳記附篇》有這樣的記載:「又透過了勇金剛請示了諸多此生來世一切規劃,諸如:單純只作顯教的講聞,或進行密法灌頂、教言密續的講聞,或者專一修持,哪個能利益聖教續流?我應該如何做?來世將往生何方淨土?特別是極樂世界與兜率天,哪個比較有緣?文殊都予以清晰回答,特別指示道:『要由顯密兩方面行聖教事業,不要進行灌頂教言之類,否則將會短壽,離成就變得遙遠,對聖教的利益會變小。』因此說大師住世時,只會傳一些隨許法,完全不傳灌頂的原因就是這個。

 

雖然大師一生幾乎不傳授密法灌頂,但大師傳授比丘戒則是非常頻繁的。經過數十年深入密續教義,四十六歲以後才開始寫密續的撰述。《起信津梁》當中特別提到:「出自《吉祥密集根本續》及釋續,以及聖父子五人的論典當中,總體五次第的內義,特別是第三次第幻身的修法等粗分不共內涵。我自從完整善巧瞭解這些大要,至今已經十餘載,這之間不能宣講,從今以後才得以稍作宣說。」密法最核心在於吉祥密集,而打開《吉祥密集根本續》被六邊四理封印的五次第,卻是因為大師的明顯闡述,金剛持能仁的究竟密意才真正被世人瞭解,使眾多修持密法者,能於短暫的一生獲得金剛持雙運果位!

 

對於勝樂、喜金剛以及時輪為主的母續,大師也如實領悟其究竟密意,而詳細闡明於著作中,這是不分教派的具慧善知識都甚深讚歎的。

 

因此,要瞭解宗喀巴大師教法的殊勝,單單從顯教來看還是不夠全面的,因為大師的十八函著作當中,超過一半是闡釋密續的。大師將佛陀教法的心要徹底闡釋,顯教心要即是中觀正見,密續心要即是五次第當中的幻身。若非大師父子三尊的開顯,恐怕無人能搭起這個圓滿善巧的次第,由顯入密,避開歧途;掌握上述兩個心要,成佛就如同探囊取物!因此《清淨雪山頌》當中說到,大師生生世世的宏願就是:不顧身命地弘揚結合中觀正見的密法!

 

雖然如此,對於密法的修持,格魯的傳規是非常謹慎的!文殊菩薩曾經教示大師:「在沒有生起出離心之前,儘管生圓次第是多麼深,也不能去修持,因為那只是成就三惡趣及輪迴的因而已。」大師在《呈仁達瓦大師書》中提到:「如果沒有具備殊勝的顯教扼要,那種密法不共所化機是比顯教所化機更次等,因為光靠密法是不能成佛的,而靠顯教則可以成佛。

 

五、格魯派的名字

 

第司桑傑嘉措在《甘丹法源吠琉璃》中說,格魯派此名其實是甘魯派,意思即為甘丹寺的宗派,但叫作甘魯不好聽,所以就叫格魯。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實際上甘丹寺建寺之初,就命名為格丹尊勝寺,「格丹」意為具善。在宗喀巴大師的後期著作裡的跋文中,凡是有寫到甘丹寺地點的,都稱「格丹尊勝寺」;格丹寺所傳下來的宗派,即稱為格魯。而甘丹寺是格丹寺的別名,甘丹義為具喜天,又稱兜率天,這個名字也是本尊上師所授記的名字。洛札大成就者虛空幢大師說:「寺院的名字是有緣起的意義的,由於你將從此處投生兜率天中彌勒座前安住,如果寺院名字也稱為甘丹,將會有如同你安住其中的緣起。」

 

六、關於親見文殊

 

有人質疑這是不是「說上人法」?要知道說上人法即是出家人別解脫戒當中的四根本墮之一,是出家人的大忌!宗喀巴大師遭到這樣的批評,這個情形頗似唐代懷素律師批評南山道宣律師,因為道宣律師在其所著作的《律相感通傳》講了一些和天人的交談。但所謂的說上人法,是要自己沒有得到,而告訴他人自己已經得到。大師自己親見本尊這點,是經過喇嘛鄔瑪巴、仁達瓦大師所印證的。《大師全集》中有兩篇呈至尊仁達瓦的書信,都是大師啟白仁達瓦大師自己從文殊菩薩聽來的教授,在信中最後還特別請仁達瓦大師務必要保密,不要對他人講述親見文殊的這些秘密教授。

 

但是顯然的,大師所講授的中觀見解,在藏地是聞所未聞。要知道當時藏地的中觀見充斥了各種理解。當代的智者噶瑪寶童說:「現今雪域境內,不論智者愚人,口耳充滿中觀一詞,這都是仁達瓦的恩德。在那之前,中觀在唐薩寺就像死人一樣,幾乎聽不到對中觀的討論。」仁達瓦大師自己也說:「我最初於薩迦求學時期,跟別人說我有一本中觀的經書,人們根本不重視。近來大家珍愛中觀的經書,這是我利益聖教的結果。」仁達瓦大師第一次講中觀,即是為宗喀巴大師宣講,由此可見,宗喀巴大師所處的時代,中觀是極其式微的。而對於中觀宗的差別,有所謂理成如幻、極無所住的分法,還有所謂的他空、自空等種種見解。所以大師著作了五本稀有的中觀正見論述之後,帶給藏地很大的震撼。

 

也有富有智者之名的人誤解,認為宗喀巴大師開創了新的學派,否定了藏地已有的清淨教法。對此種言論應當要加以詳細抉擇。大師在尚未親見文殊以前,就已經遍學顯密一切教典,其所撰寫的《金鬘論》,加上一次開講二十九部的教典,對於那些印度、西藏的大德所闡釋的教法早已理解於心,這就是為什麼達倉譯師閱讀《金鬘論》後,會幡然悔改先前對大師的問難。我想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看見大師在三十歲時的見解,已經完全整合了所有藏地先輩大德的說法,立是破非絲毫不錯。以這樣的智慧,加上大師自己勤奮淨罪集資,一生德行謙下,《金鬘論》中凡是對西藏先賢破斥都會隱其名諱。因為大師說這些先賢雖然見解有誤,但是行持及利生事業,確是對西藏有著不可泯滅的深恩。

 

大師既然在三十歲初就已經有這麼高的成就,《起信津梁》這麼引述大師的話:「就像現今在藏地被認為是智慧與見解高超的人,他們對大部分的至言及其釋論,僅透過閱讀,不費工夫就能清晰看出『這裡有這個意思』;對他人開示時,也能給予心滿意足的深刻領會。像這樣的特質,我很早就擁有了。但這根本不堪憑信,因為以細緻正理善加觀察時,最初認為『就是這樣』的理解,大多不得不破滅。所以在未經極細的清淨理路善加觀察圓滿之前,縱使是認定的義理,也只會變成空話。

 

所以大師遇到喇嘛鄔瑪巴,透過中觀甚深難點去提問,確定他所親見的文殊是當今唯一能傳道授業解惑的希望。因此立刻抓緊機會向文殊請教許多正見的問題,甚至師徒兩人去噶哇東專門閉關,每日討論法義。而後來在我們所能看到的文殊教授中,文殊菩薩給宗喀巴大師的開示:「從今以後,應當視上師本尊無別而祈禱;淨化過去的罪墮並增長廣大資糧,勤於淨罪集資;依靠諸大車師的理路,詳細觀察經續及諸釋論的內涵。這三個必須同時並行,恆不間斷地修持,不久之後就會獲得正見最究竟的扼要,及對一切經續的無誤定解。」

 

在喇嘛鄔瑪巴臨行前,文殊菩薩給大師一段總攝的扼要教授(偈頌為文殊菩薩原話,小字為後人的解釋,以便理解):「悉皆無所住,心當修如空,此二句開示當修習甚深正見智慧分毘缽舍那。勤求彼助伴。此句開示當修廣大行持、方便分,即是從親近善知識至奢摩他之間所有法類。當如麒麟住,身當住僻靜處。當斷諸喧雜,語當斷多話等過失。當入內等持,心當不散亂而思法義。當樂大菩提。若能具足以上條件,當獲得菩提。於業異熟不猶豫,由思業果,為來世獲善所依身而修法,為下士道。而修出離菩提心。中士道與上士道。恆燃正念之烈火,此正念有兩種:生起次第與圓滿次第。遍焚六境之薪柴。由修三士道及二次第,當盡斷六境之上的諦實執——煩惱障與所知障。六境者即六根所對六境。輪迴涅槃一切法,先無所得無得故,猶如虛空離此邊。過去智者觀擇而無所獲,未來智者觀擇亦無所獲,如虛空無能執取者。境之顯現如空花,如虛空所生之花不存在,色等法自性亦不存在。佛亦不獲心所取,內在之心亦無諦實,察其諦實性,佛且不獲,況諸凡夫。界識一如石女兒,界者空性,識者證空之智,彼二亦如石女兒無自性。如是一切為佛道。於世俗中因果不虛,於勝義中毫無自性,善解此義,即為能得佛果之清淨道。」

 

後來大師自己親見的文殊,也一再說:「現在不必一再地向我請問,詳細地抉擇諸大教典吧!那與我開示的大體上都完全符順。如果出現一點點不符順之處的話,所謂的教授才是該被捨棄的,諸大經典是不能棄捨的!」

 

而文殊菩薩開示能夠證悟中觀正見的因,即是著名的文殊三教授:視上師本尊無二無別,多門中淨罪集資,研閱無垢經論。有抉擇慧的人,看看這些文殊的教授,哪個違背於佛陀顯密的言教?

 

七、出生日期

 

在宗喀巴大師親傳弟子所寫的傳記當中,完全沒有提到大師是哪一天出生。只有說是在雞年年初入胎,雞年十月出生。時間大約在十月十日到月底之間,而大師示寂日明確是十月二十五日。依循佛陀示現降生與示寂同一天的事蹟,有大德認為大師出生與示寂是同一天。早期漢地的記載,多認為大師是生於永樂十五年(西元1417),這種說法與傳記相差甚遠。

 

八、受戒年齡

 

這點在親傳弟子的傳記中沒有明確寫出,不過歷來普遍承許是二十四歲,也就是大師在衛區各大寺院巡迴立宗後,沒多久就去雅隆受比丘戒。另一說法見於克主善財大師所寫的《宗喀巴大師及其弟子略傳》記載大師是在三十歲受比丘戒的。克主善財大師距離大師時代不遠,他是大師親傳弟子僧成大師的入室徒眾,藏地公認即身成佛的祖師,其說法也絕非不可信。卓尼名稱講修大師也作是說,故在此處列出以供抉擇。

 

但筆者個人認為前者說法較為合理,因為在大師二十五歲到二十九歲之間住在蔡寺進行閱藏(閱讀《大藏經》),期間開始著筆撰寫解釋天書《現觀莊嚴論》的天書《善說金鬘論》,而後在三十一歲德哇巾寺期間寫完,所以從二十五歲至三十歲之間的傳記事蹟相當稀少,想必是這個原因。當時蔡寺收錄的《大藏經》應為納塘古版,根據記載,此版甘珠爾共有一百零六函、丹珠爾二百二十五函。

 

由於這五年深入《大藏經》,廣泛研閱印度、西藏甚至尼泊爾、克什米爾、漢地等大德的論著,所以造就了三十二歲即能在一座間講了十七部論,然後在三十六歲前,已經達到可以一次講二十九部論的境界,已經是超前絕後的高度!除了文殊再世,恐怕難以企及。

 

九、金字二十般若

 

在《起信津梁》一書明確有寫到宗喀巴大師在五十三歲寫《中論廣釋》,期間對於《中論》甚深難點不太理解,經過猛力祈求,空中出現金字的《般若經》關於二十空性的文字。大師當下豁然開朗,完全了悟其內涵。而在大師親傳弟子——直貢梯寺說法首座蔣揚喀切所寫的《八十宗喀贊》說,是在大師撰寫《金鬘論》的時候出現的所見現相。因為《金鬘論》第一品的資糧正行中講到二十空性的段落,大師特別有說這個是特別難解之處,因此這樣的所見現相,也並非絕無可能。而在周加巷法王《廣傳》記載中提到,大師撰寫《菩提道次第廣論毘缽舍那》抉擇空性時,虛空中也數數出現銀字的二十空性文字。因此出現這樣加持的情景,顯然不是只有一次。

 

十、這麼殊勝的教法,什麼原因會使之衰頹呢?

 

貢唐寶教炬大師的《具義讚釋》引據了許多佛經說明利養恭敬是放逸根本,然後說:「《月藏經》中講了許多教法衰頹的因,其中最主要就是喜歡嘈雜放逸。特別是違害格魯的教法最大因緣,就是被慾塵散亂所沖走,這是阿底峽父子所授記的。宗喀巴大師由於徹見這一點,所以將缽盂倒蓋,在那之上建塔,就是要壓制五欲受用太過豐沛,這是過去先賢所說的。

 

結論

 

看到宗喀巴大師殊勝功德,要想得到大師的攝受,生生世世延續學習如此圓滿的教法,應該要具備什麼因?在《起信津梁》的跋文中提到:

 

「經劫難遇您名諱,勝乘知識足下塵,

  此善願我於世世,不離依止作頂嚴。

 

  於此三門一切行,辛勤唯為令您喜,

  願由此力出心髓,尊語甘露而養命。

 

  勝乘道體菩提心,正見扼要二次第,

    願無誤解而精勤,修尊語教為心要。」

 

在文殊海大師的著作中有提到:「(文殊海)請問道:『那麼如何積聚往生這樣的淨土的因?(往生獅子吼佛淨土)

 

回答道:『不顧利養恭敬、斷除非器,並具足智慧精進信心的利根者們,若如密宗道次第所說而修持,也為他人開示,就能往生彼淨土。中根及鈍根者們,對於生圓二次第的知解境,也要不落二邊而恭敬地去生起;對於誓言與律儀這種不可或缺的條件,以恭敬加行的方式去修持,則能往生彼淨土。

 

《克主傑大師傳》中提到,克主傑大師在宗喀巴大師示寂後五次親見大師的最後一次,啓白說:「傑仁波切現住何處?我也當往彼處!」宗喀巴大師答:「總體而言,我的化身在兜率、空行剎土及南贍部洲等許多地方都有。現在正於漢地五臺山,向八十萬執金剛比丘,上午宣說《中觀》及《道次第》,下午講說勝樂、密集、大威德三尊的生圓二次第。你也應當發起欲求前來此處,不久就能相遇。」克主傑又問:「然而,如果有其餘所化機作祈禱的話,是否也能往生彼剎土領受語教甘露?」師答:「如果能視我與至尊文殊無別而祈禱,也能獲攝受而生彼剎土,但是就是沒有這麼做的人!」因此,克主仁波切又問:「需要何等因,才能得到傑仁波切與至尊文殊的攝受?」師答:「不共的因,需要相續中生起出離心、菩提心與清淨正見,一心勝解上師與至尊文殊無二無別。」又問:「其餘有情當如何成辦?」答云:「可塑造我與至尊文殊的身、語、意所依,並視上師與文殊無別無法分離而祈禱、稱讚、不是嘴巴說說的那種發願、深信業果、勤於四力懺悔,就無疑可得攝受。」那時克主傑大師即時發願道:

 

「至尊上師善慧稱,至誠恭敬作祈請,怙主汝住於何土,我亦速往祈加持。」

 

真如老師在《廣海明月》第二冊中說:「師父在這裡邊說:『我們單單聽到這個數字,啊!只是讚歎、讚歎,如果我們將來真的有機會能夠參加這樣的大善知識的修行道場,那個時候才了解殊勝、不可思議!』如果我們將來深入其中,詳細地聽聞那些精彩的解釋,每一個解釋都是細中又細,精確又精緻完美的理路,是很多很多修行者真正的饗宴,靈魂的饗宴。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地發願,好好地學習五大論!」「為什麼常師父要在《廣論》第一盤帶子當中,就把大師的行誼傳到我們耳畔,只是讓我們讚歎而已嗎?我們要發起想要效學的心,一定要真實受用宗喀巴大師的教法!所以我們閱讀宗喀巴大師傳記,一定要發起效學嚮往之心,發願有一天要像宗喀巴大師一樣學弘顯密圓滿清淨的教法!

 

筆者由於從小受到至尊恩師日常老和尚的攝受,而值遇宗喀巴大師圓滿的教法,並在他老人家座下出家,修學《菩提道次第廣論》。繼後因為殊勝的福報因緣,又得到至尊具恩上師真如老師的教導,對於大師父子三尊及其圓滿教法生起日夜增長的信心。在至尊具恩上師真如老師的言教中,每每憶念大師的恩德,和常師父為我們宣講《廣論》教授的深心。特別是在建立僧團的學制上,堅持大師的宗風,在清淨戒律的基礎上,對五部大論為主的一切經論進行清淨的聞思修。也由於聞思修五部大論,對於大師父子三尊的思想有了完整深入認識的機會。因此對於大師的傳記,心中總是有極大的嚮往,在此推動下,不只閱讀了目前中文所有大師的傳記,還研閱了藏文《起信津梁》、《密傳寶穗》等各種傳記性質,以及祖師們宣說大師教法不共殊勝特點的論著,如三世貢唐的《具義讚釋》、福稱大師的《噶當教法源流》、妙音笑大師的《能怖金剛教法源流》等。

 

當閱讀克主傑大師的這本《起信津梁》時,至尊具恩上師真如老師曾叮囑:「既然你有心想要深入宗喀巴大師的傳記,那你就把這本《起信津梁》翻譯出來。」承蒙至尊恩師加持,在201810月份的殊勝日子,我開始了翻譯;歷經三個月,於隔年初稿譯畢,而後費事半年,作詳細審定,其中許多詞義難以理解,也極為感恩拉朗巴格西如月格西詳細釋義,使翻譯得以圓滿!為了更充分地了解當時的情景,以及歷代大德所流傳的父子三尊行誼,因此廣泛參閱各種相關傳記及佛教史。在月光國際譯經院大量藏書中,提供了我極大的方便,其中特別要感謝佛教數位資源中心(Buddhist Digital Resource Center)海量般的藏文原典。此次翻譯的因緣,恰巧為宗喀巴大師示寂六百年整,值此殊勝時節,大大增長了自己對大師父子三尊的憶念。尤為感恩至尊根本上師們的攝受,令薄福如我者能值遇如此殊勝圓滿之教法。

 

「我是那樣盼你來,絲絲心意織成海,

    波波相思向兜率,上師上師你何時來?

  想往時,你降臨,五戒十善大門開,

  無量有情安樂住,佛陀教法君陀開。

  深見廣行旃檀樹,日夜芬芳香傳來,

  無量佛子發精進,格魯紅蓮竟日開。

  上師上師兜率裡,你可傾聽我心曲,

  代表眾生無量億,祈請上師來漢地。

  生生由勝宗喀巴,為作大乘知識力,

  願於佛讚善穩道,雖剎那頃不暫捨。

  我之師長宗喀巴,或居兜率或極樂,

  任住何處勝淨土,我等願生眷屬首。

  初務廣大求多聞,中現經教皆教授,

    後盡日夜遍薰修,為弘聖教遍回向。」

 

——真如老師《祈請大師頌》

 

 

筆者釋性景2019年解夏自恣佛歡喜日前後,寫於愛德華王子島。願以此善令法界眾生,於一切生中恆得宗喀巴大師父子三尊攝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