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道次第廣論手抄稿鳳山寺版 第七十二卷 今天我們繼續請翻開《菩提道次第廣論》兩百頁,就是共中士道最後「決擇能趣解脫道性」的最後一部分。昨天已經講到這些煩惱怎麼斷,那就分別地把這個貪、瞋、癡、慢、疑,順著這個癡、瞋昨天已經講過,那麼講貪。那麼貪的總相已經說過了,現在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就是欲界的這個特徵。先看文: 又欲界者,從受用境,觸緣生受,味著生愛,應多修習內外不淨及貪欲塵所有過患,而正遮除。 這個就是我們現在眼前最重要的一點,正規修行得暇滿人身的時候,而這個一定是在欲界當中,這樣,因此在這個欲界當中,如果我們不能修行,一定被這個欲界的煩惱所轉。那麼現在我們看,當這個眼前的境界受用的時候,第一個叫「觸緣生受」。平常說我們在斷的時候,從「受」斷起,可是受的前面是「觸」,如果我們真正地能夠很認真地把握住修行的話,這是從觸開始斷起的。這話怎麼講呢?因為觸馬上就受。然後受,平常我們叫受,「觀受是苦」,一般的這個受不會是苦的,貪著難捨,這樣。那為什麼說是從觸開始呢?記得前面「道前基礎」的時候談「四種資糧」,四種資糧當中說如果我們認真地能夠這樣去防護的話,那後面就行了。這實際上這四種資糧就是根律儀戒,最重要的守戒就從這裡守起的。 大家還記得吧?第一個拿什麼防護,拿什麼防護?「於正念起常委行」,就是「正念」就是心,把那個心提策起正念。那麼防什麼呢?防六根。怎麼防法呢?就是根不要去對境。平常我們心裡面是隨便地心一對境,下面就跟著去了,乃至於有的時候自己沒什麼事情,那找一個人去談一談,心裡不知不覺當中有這種念頭。想想看是不是?這是我們平常的時候,這個習性的真正的重要的就在這裡,不知不覺當中就會出現。所以他就告訴我們說,我們或者是把那個根擋住了,不要去觸那個境,平常我們說眼不見為淨。 如果我們正規地去看的話,出家真正最殊勝的意義有很多種,當然我們「仙幢覆身」,這是十方三世諸佛的無量的功德,賜給我們這件衣服,是我們──這件衣服是一個最佳的保護作用,這些功德先不談。它最好的,我們能有遠離,就是使得我們根本碰不到這種境界去。然後我們把我們自己已經好好地保護在這個裡邊,可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內心當中放縱自己的話,那最可惜的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努力了半天得到了暇滿的人身,那個時候因為自己的隨順著習氣放縱是最可惜。所以這個四種資糧當中,第一個真正重要的就告訴我們,就是「觸緣生受」。 然後下面是「味著生愛」,一有感受的話,欸,這個東西很好,那生愛。這個是說從這個地方應該多修習。那怎麼辦呢?說「內外不淨及貪欲塵所有過患,而正遮除」。這平常我們與其平常做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常常多去思惟:這個東西對我們有多麼大的損害,如理的修行對我們有多麼大的好處。那下面提出來,就告訴我們那種種的害處,那是世親大阿闍黎說的。 世親大阿闍黎云:「鹿象蛾魚蠅,五類被五害,一害況恆常,近五何不害。」 這個五樣東西指什麼呢?就是欲界當中我們最糟糕的幾樣東西,那就是「色、聲、香、味、觸」。那麼為什麼用這五樣東西呢?這個鹿對聲音很敏感,因為牠在森林當中,一聽見聲音,喔!馬上就避開,所以鹿是耳朵最靈。象呢,嗅覺最靈。蛾呢,這個所謂色,對光線最敏感。我們平常看得見的飛蛾撲火,你一點點光線,牠就跑得來,最後把命送掉。實際上所有的這個幾樣東西都是這樣的。「魚」是觸,為什麼?魚在水裡頭,一天到晚就在這裡離不開這個東西。 那麼象為什麼是嗅覺最靈呢?那個是特別指那個公象當聞到這個母象,發春期的時候聞到那母象的話,牠會不計一切,就是這樣會發狂。這個佛世曾經有一公案,那個調象師調得非常純的那個象,要怎麼弄都可以。那個調象師把一個燒熱的鐵,叫那個已經調純的那個象叫牠吞下去,牠可以吞下去,要我們怎麼可能做得到?所以這個調象調得這麼純,可是一旦那個象聞到那個母象的味道發春期,牠什麼都不管了,就是這樣,說有這麼一個故事。所以指就是這個對我們的害處。蠅,那蒼蠅那就是吃的東西。所以這個五樣東西,也就是說不管我們隨著眼根、耳根哪一個地方去,那對我們都是傷害我們的慧命,這個慧命是無量劫流轉生死的,一樣東西已經就非常嚴重了,何況五樣東西。 這個地方也就是世親阿闍黎特別提示,我們要了解這個,不管是裡邊,裡邊是指我們對身體跟自我的這種執著,外面是所對的境界,那個樣樣東西都是非可愛,那這個如果我們用佛法裡邊的一句話來說,叫「觀受是苦」。那麼然後對境的時候,如果你哪一個習性最強的話,從這個上面去觀它的過患。當你真正把過患觀起來了以後,那個時候你一對這個境,覺得:「啊!這個事情非常糟糕的。」所以你這樣的貪欲之心就能夠遮止,就能夠拿掉。那麼下面特別說,平常我們一般來的: 又易生難離,謂愛四事,利譽稱樂及於此等四相違品,意不歡喜。當修對治。 我們平常最容易犯的就是下面這四樣東西,平常我們稱它為「八風」,順的嘛就是被它牽去,逆的嘛又把它反方向的,不是貪、就是瞋。所以說這個八風的話,所謂這個一共八樣東西,一個是利衰、一個譽毀、稱譏、苦樂。那麼前面是說「利譽稱樂」,那麼與此相違的話,就是「衰譏毀苦」四樣東西。那平常的時候,我們一切時處都無非在這個上面。說個人自己特別地注意自己的毛病在哪裡,就努力在這個上面多去用功,這就是我們眼前真正重要的。我們像這東西應該對治的不去對治,不應該對治的卻我們偏偏忙這個,所以人家隨便說一點點,他馬上心裡就不高興,為什麼?為這八風所動,可是煩惱,一天到晚做煩惱的奴隸,我們卻歡歡喜喜,還覺得很得意,這就是我們一般普通人最顛倒的地方。那麼再我們下面看,「當修對治」,對這些我們要正對治。 此復總修生死過患,特修念死,即能退除。 假定說我們真正地了解生死當中的過患,然後由於這樣,然後再念:「啊,這個無常很快來呀!」那我們就很容易,曉得無常那趕快去修行,就不會被這種事情所擋住。那麼是這第三,講貪。那麼下面「慢」: 慢於現法最能障礙當生之道,及是當來奴賤等因,故應斷除。 這慢心這我們大家了解,自己總是高高、高舉的那種心裡面,不知不覺當中這樣。現在我們並不是急著把「我」把它除掉,但是這個由於「我」所引生的這種煩惱,這個粗猛的煩惱要拿掉,拿掉了以後我們才能夠真正修行。前面已經說過慢像高山一樣,一有慢心那其他東西進不來了,既然善法進不來的話,那就是我們應該修行能夠如理修道的這個東西,就生不起來,這樣,所以這個「慢」是這麼糟糕。 我們應該生起謙恭、慚愧,那個時候自然自覺得:「自己不行哪,那自己要努力呀!」那這樣一來的話,這個慢自然而然它就不現行。現在我們只要把它調伏就是,不是根本拔除的時候,因為如果我們現行不能調伏,我們真正要進入佛法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現在呢,不能如「道」這樣照著這個道諦所告訴我們的一步一步深入,將來下賤就從這個地方開始。我們現在笑人家下賤,那何必笑人家下賤呢?因地上面如果我們能夠努力改善,那將來成佛都是我們應該得的,何況這一點世間的事情,「故應斷除」。斷除的道理呢? 斷除道理,如《親友書》云:「當數思惟老病死,親愛別離及諸業,終不能越自受果,由對治門莫憍慢。」 不管你怎麼弄,對不起,老了、病了、死了,那這些就是都思惟著苦,這樣。不管你怎麼弄,如果你不能對治這個煩惱的話,你眼前自己覺得高高在上,這個憍慢之心這樣的話,那始終陷在這個生死輪迴當中。由於思惟前面這個,那我們正對治,那麼把那個憍慢心拿掉了以後,才能夠一步一步地深入。最後, 若於四諦三寶業果獲得定解,則不復生疑惑隨眠。 最後這個「疑」,對治這個疑要對四諦──就是苦集滅道、三寶這個知道,業果得決定,那得到了這個定解以後那就不會生疑。原則上面我們在這裡的一般同學,都覺得:我不會疑。這個是非常表相的,真正一對境的時候,我們隨著我們的習氣走,這個並不是真正的淨信。真正的淨信心,一個境界來的時候,他自然而然生起的是願意如理去做,即使一時還是被煩惱所使,可是他一下就能夠轉得過來;不會像我們這樣生牛皮一樣的,生了煩惱還要去保護煩惱。這個一點我們自己如果經常能夠觀察內心的話,就不難發現,如果再以這種發現了以後,再鍥而不捨精神去做的話,它一定能夠對治。除了這些貪、瞋、癡、慢、疑重要的大煩惱以外,下面就是其他的還有: 又睡眠,昏沉,掉舉,懈怠,放逸,無慚,無愧,忘念,不正知等, 這指我們通常如果列在法相當中的話,這就是所謂最主要的大煩惱、大隨,然後中、小這些。 諸隨煩惱最易生起,障修善品, 那除了上面這個以外,還有這些也很容易生起,在我們修行善法的時候,這是種障礙。 當知過患修習對治,率爾率爾令漸微劣。 這我們都應該了解他們的個別的害處,然後努力地去修對治法。修的時候念念「率爾率爾」,就是念念不放鬆地去修,這樣自然而然漸漸、漸漸地這種煩惱就減輕。下面就個別地告訴我們煩惱是怎麼樣的: 其過患者,如《親友書》云:「掉悔瞋恚及昏沉,睡眠貪欲並疑惑,應知如是五種蓋,劫善法財諸盜賊。」 通常我們說這個五蓋,修定的時候,這五樣東西是最大的障礙,就是貪、瞋、睡眠、疑悔、掉舉這五樣東西。 《勸發增上意樂經》云:「若樂睡眠與昏沉,痰癊風病及膽疾,其人身中多增長,令彼諸界極擾亂。若樂睡眠與昏沉,集飲食垢腹不清,身重容顏不和美,所發言語不清晰。」 這是下面是另外一種過患,這個容易懂。如果好歡喜睡眠,不過世間人來說,這是正常的,世間忙了半天幹什麼嘛?無非是這些事情。那我們修學佛法的人恰恰相反,這個是所以我們在這裡策勵各位同學,儘量地想辦法能夠好好地對治自己。當然我們如果說在外面有一些忙,那不是正對治煩惱,那我們希望那個身體還是能夠有它一定的功效,那該休息就休息。如果真正精進用功的時候,儘量想辦法不要放縱,這一點原則上我們都應該了解的。 又云:「若樂睡眠與昏沉,其人愚癡失法欲,凡稚退失一切德,退失白法趣黑闇。」 那下面緊跟著來了,假定我們對上面這些,不但是睡眠與昏沉,總之這些東西,那麼特別主要的這個兩樣東西非常糟糕。因為這兩樣東西並沒有很明顯的,比如說瞋、貪好像很明顯,這東西我這麼是說累了嘛睡一下,腦筋糊裡糊塗我又沒有做壞事,這樣。實際上這樣一來,他這個慢慢、慢慢地這個癡心增長,然後還有這個善法欲生不起來。我們真正要想用功,精進是最重要的,而精進的前面的最重要的是善法欲,他心裡面有非常強盛的意志力──我一定要克服這個!他現在碰見一點點不是克服,卻保護這個,如果這樣一來的話,這個仗還沒打,那注定他非輸不可,因為他的心裡面一直在保護這個敵人。這是每個同學,但願我們自己策勵我們自己,這個才是真正重要的。那麼如果這樣的,這是什麼?這是凡夫的行為,這是非常幼稚的行為,他真正的功德都退失。所以這個最後的結果呢?「趣黑闇」,這是我們應該了解的。除了這些菩薩的教誡等等,下面是經上面: 《念住經》云:「諸煩惱所依,獨一謂懈怠,誰有一懈怠,彼便無諸法。」 那麼這個整個的過程當中有一個「懈怠」,懈怠是什麼?「煩惱」兩個的正對治。當你精進的時候,懈怠就沒有了;反過來,你沒精進的時候在懈怠當中,你一定要拿出全部精神來。然後這個懈怠的反方向是精進,精進並不是說你做事情做得很努力,然後我們跑得去,玩的人有很多人去玩的時候玩得很努力,通宵不睡的有的是。這個煩惱跟精進是,在努力於善法對治諸種煩惱的時候起的勇悍心,這個才叫精進;然後長養惡法這個不叫精進。有很多人看閒書,可以晚上睡不著覺,「你先睡覺,我在這兒看。」看電視也是一樣,你說他這個叫精進嗎?這個不是哦!然後呢閒聊,然後莫名其妙做這種事情,這個都是懈怠。只要這個東西一有,好啦,那所有的真的要好的方法都沒有了,這是我們特別應該注意的。 《集法句》云:「若行於放逸,即壞凡夫心,如商護財貨,智當不放逸。」 這個如果我們的行為放逸,也就是說,雖然懂得了很多道理,可是不努力去做的話,那對不起,我們現在已經是凡夫,這個要想從凡夫跳出來必須要精進地修行,結果了知了道理以後不努力去做的話,我們能夠修行的這個心就消失掉了,就這樣。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應該好好地保護。下面舉個比喻,就像那個商人戰戰兢兢獲得了財寶以後,他保護得好好的絕不放逸;那麼現在有智之人應該怎麼辦呢?保護我們的法財,保護法財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放逸。 《本生論》云:「捨慚為天王,意違於正法,寧瓦缽蔽衣,觀敵家盛事。」 它那個上面就告訴我們,說現在「捨慚」,說沒有慚愧心了。真正修善法的時候,這個慚愧心一直在,就算很努力地修,這個慚愧心還在,原因是我還沒成佛,我的目標是要成佛,在沒成佛之前豈不是總覺得不如、不行嗎?它這個目標是這樣的。所以,假定是說你身為天王,那也就是說在我們想像的當中最高貴的一個位置,可是內心當中沒有慚愧心,這樣。所以這種狀態它是違背正法的,這我不要,絕對不要!我寧願,這一種做個天王而不如正法行,那我不要!我寧願幹什麼?拿了一個缽,穿了一個破衣服,就是換句話,表相上面世間來看最下賤的。不但如此,還要看「敵家盛事」,很多跟我敵對的人他們都很好,我窮得要命。如果在這種狀態當中,我們世間人大家是無法忍受的,我寧願忍受這個,我不要做最高貴的天王。 並不是說我忍受這個就是這樣喔!我做了這件事情,「瓦缽蔽衣」是幹什麼?修行。也就是說我修行,然後我心緣著正法,然後看看人家都比我好,沒關係!我絕對不要,啊,很光榮,樣樣東西站在人家前面,可是我不能行正法。那眼前當然我們不會說一下天王、一下這個破爛得這樣,但是心裡面如果說我們被這個「我賊」所使,墮在這個煩惱當中,那這個自己應該好好地注意考慮一下。那麼原則上,這時候我們怎麼能夠擋住它呢?最重要的是正知正念。所以下面說: 《親友書》云:「大王應知念身住,善逝說為唯一過,故當勵力勤守念,失念則壞一切法。」 最最重要的在這個地方,要有正念來護持。我們前面曾經說過,持戒最重要的就是正念,如果這個正念護持的話,那它一面一定有,實際上那個正念正知都在,這個東西如果護持的話,那有。所以我們真正修行應該什麼?「念身住」,然後正念一直維持著。唯一的過失是什麼?唯一的過失就是失念的時候,那什麼都來了,放逸、懈怠。所以我們應該努力的去精勤地守護這個正念正知。如果這個東西失掉了,那說這個「一切法」是什麼?一切的善法。下面,引各式各樣的: 《入行論》云:「雖諸具多聞,正信樂精進,由無正知過,而令有犯染。」 雖然我們懂得很多,講的道理是頭頭是道,也相信、也願意這樣去做,但是因為沒有正知的過失,結果呢,對不起,對境的時候我們還是會違犯。所以,這個《入行論》上面另外一個地方也告訴我們,有這樣一件事情,說當我們身體有了毛病了以後,我們要世間的事業就不成功了;然後我們心裡邊如果說被煩惱所使的話,這樣善法、善業也就不成功了。那麼怎麼樣使得心裡面能夠提持呢?那就是正念正知。所以這是為什麼我們對境的時候,隨時要注意這個心,那個心是不是隨煩惱跑掉了?將來我們真正地談戒,這個才真正重要的,以這個為主,再戒相為副,那就對。那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靠這個戒相來護持自己內心,使得內心全部精神在這個地方提持,如果這樣做這也是一個辦法。如果我們單單在行相上面執著這個,心裡面根本沒有的話,那個戒是完全錯掉了,這個是我們應該了解的。 不能如是斷諸煩惱及隨煩惱,然當不順煩惱,不執彼品,視如怨敵,是為現在必不容少,故應勵力攝對治品,破除煩惱,清淨自內所受尸羅。 最後那個總結,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就是像前面這些要努力,就是即使一時不能把它斷掉,那但是絕不隨順它。隨順,平常我們是把這些東西以為好的,絕對不是!我們現在反過來,把這些東西看成怨敵,這個是眼前我們修行人必不可少的第一重要。要持戒持得好,這一定要鬥煩惱──前面說,那麼在這地方說到這裡。那麼應該怎麼辦呢?所以我們應該真正努力,最重要的努力的話,把那個對治品對治這些煩惱,這個正確的方法拿來了解了以後,用來破除煩惱。使自己所受的戒,尸羅就是戒,能夠好好地守好,那麼這樣內心就清淨,這是我們眼前最重要的第一件事情。那下面呢,引一個實際上的例子: 大覺𡁮弟子吉祥阿蘭若師謂內鄔蘇巴云:「智然,後有人問,汝弟子眾以何而為教授中心,則定答為已發神通或見本尊。然實應說於業因果漸漸決定,於所受戒清淨護持。」 這個阿蘭若師就是阿底峽尊者的弟子,所謂這個地方「大覺𡁮」通常就是他們尊敬稱那個阿底峽尊者。阿底峽尊者的弟子阿蘭若師,給他的弟子內鄔蘇巴說,說:「以後問你呀,如果你的下面的你的弟子眾說你們的教授,教授的重要的中心是什麼?平常大家都會說:『啊!得了定了,也發了神通了,見到了本尊了。』」就這樣。當然,對我們來說,這是何等重要啊!你看得了定了,能夠見到本尊了。實際上看看哦,看看!然後阿蘭若師的回答:「實應──真正應該是說什麼?於業因果漸漸決定,再沒有比這個更重要了。對如是這個業果的決定,這個道理要內心上面生起定解。然後要什麼呢?於所受的戒清淨護持。」這一點是對我們絕端重要的!前面從一路上面過來,無非都在說這件事情。 所以,阿底峽尊者的弟子當中有很多這種公案,實際上他們很多弟子都有神通,可是向來都是禁止的,絕對不允許。要我們現在的,啊!何等了不起,見神見鬼一大堆,實際上真正重要的話就是這個。那為什麼這樣重視這個呢?因為其他的像神通,奇奇怪怪的事情,非常容易出岔。現在我們豈不見很多外道都有神通,你這麼一點點小小的一點靈感,我們覺得很好,你怎麼曉得這個不是鬼東西來的?我們絕對沒有能力去判別是非的。所以最最重要的,還是內心對境的時候是這個業果決定,一對境認識煩惱,因為這個才是我們眼前真正重要的正對治。我但願在這一點上面,如果平常不管我們討論也好、反觀也好,這個才是真正重要的。 所以他說業,「實應說於業因果漸漸決定」,如是業感如是果。那麼請問這個業怎麼樣呢?那就是我們內心當中對境的起心動念,我是不是隨順著我們無始以來的習氣在走,我是不是皈依三寶?而我皈依三寶是為什麼原因皈依的?為下士、為中士、為上士?然後做這件事情是為我使呢?還是真正地依法去利益別人呢?這個都是它非常重要的,業果決定是這個樣。你能夠這樣去做的話,那我們對我們所受的戒,那真正地能夠清淨,所以我們最主要的,要護持我們受的戒。這是前面引祖師的話,那麼下面看宗大師特別教誡: 故修之成就,當知亦是無明等惑,漸趣輕微。 我但願把這句話,再跟各位在座的所有的同學大家共同來勉勵。是啊!所以我們真正進去第一步,修行的成就與否,這個才真正重要的。我們要對於「無明等惑」,這個下面,之所以煩惱,就是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對於我們的煩惱,是不是真正地能夠漸漸、漸漸輕微了,這個最最重要的。那前面一路上面說過來都是這些東西。因此在這地方重新再說一遍:對我們來說,我們希望減輕煩惱,需要什麼條件?要鬥煩惱。要鬥煩惱,就必須認識煩惱,不但認識煩惱,而且要知道煩惱過患。假定我們不知道煩惱過患,雖然認識了煩惱,還是會隨它去的,這個軟暖的習氣是非常難改、非常難改的。那下面我們看: 能感現後二世純大罪苦,謂與他鬥爭。然於爾時一切眾苦,捨命強忍,其傷疤等返自顯示,謂此即彼時所傷。若斷煩惱發精進時,忍耐苦行,極為應理。 下面舉個比喻,說要告訴我們,我們真正修行要斷煩惱要發很大的精進。要發很大的精進的話,要耐得住種種的艱苦,這個外面的身上的、裡邊的心上頭的,這個要絕大的能耐,要耐住這個,做這件事情是非常合理的。那我們反過來說,舉一個比喻,說平常我們為世間的一點小事情,自覺得這個利益的,然後自己發起脾氣來了。而這一件事情本身,這個瞋心跟人家吵架,眼前也苦、後世也苦,純粹是苦,可是我們世間都忙這個。然後為了吵架跟人家的話,跟人家鬥,乃至於命不在乎地去鬥,鬥過了以後說不定你身上面弄得傷疤累累,到以後你還顯示告訴人家:「你看、你看,我這麼勇敢!」那世間毫無意義的事情我們都是這樣。現在我們要鬥煩惱,然後要忍住,那豈不是更值得我們去做呢?那我們現在這真正地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這個,我們總是想盡辦法。這個並不是我們有意的,最可憐的地方,所以說無知是最糟糕,不知不覺當中它隨順這個煩惱來的。 因此真正鬥煩惱的時候,那前面已經說的,煩惱隨起,一起來,你馬上用矛頭要刺它的,你軟趴趴地一來的話是一定沒有用的。這是為什麼在這裡,我自己一生自己覺得最大的痛苦的事情,最見不得人的事情,出家出了幾十年到現在還是在這裡。所以有的時候我覺得要求你們也覺得說不過去,我攪了幾十年。可是反過來說,我覺得你們現在年輕的時候好好地來這裡,不注意的話,那後面真是我對不起你們!所以我也未嘗不知道有的時候要求過甚,我但願你自己努力起來的話,我不是要求你,我向你磕頭,願意跟在你後面做。因為我沒做到,你做到了。諸位,你們到這兒來幹什麼的?大家莫名其妙地還是像以前這樣,高高興興在家裡面吃飽了睡,你到這兒幹什麼?你在家裡你可以賺很多錢,跑這兒來一切都棄捨掉了,還做這個?這個事情所以我想但願我們每一位同學,自己心裡面想一想,所以一定要記得這件事情。還是剛才這個偈子,重念一下。 那個《入行論》上面告訴我們的,身體你生了病以後,你要辦世間的事情都辦不成功了,現在心裡面被煩惱都綑住了,你要真正辦善業是絕對不成功的!那個時候,煩惱一起來,就要把它擋,那一個人擋,已經擋得很辛苦,兩個人、大家一過來的話,對不起,那麻煩來了。尤其是習性上面的,兩個人碰在一起大家還很高興地,覺得好像我們在這兒商量、商量。剛開始你說不定滿好地拿著一本《廣論》在商量,三句話以後下面東西全部出來了,這個是我們平常的最容易犯的毛病。所以我但願在座的各位同學,當我們今年──對了,今天正式結夏,這一個夏如果是真正地精進的話,那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關鍵問題。至少我們努力過一程,那多多少少曉得些要做什麼,至少有一點點,這個才是對得起我們自己。那下面,我們再看下去: 《入行論》云:「無義被敵所毀傷,若尚愛為身莊嚴,為大義故正精進,小苦於我豈為損。」 那同樣解釋這樣的一件事情,世間毫無意義的事情,然後傷害了以後,以後還覺得:「嗯!」這樣。實際上這個西藏人就有這種習慣,據說在這個世界上面,歐洲的這個德國人也有這種情況,受了傷以後他將來出來覺得:「那我跟人家決鬥,受傷了!」他覺得很勇敢,那拿佛法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那我們現在要想對治這個煩惱,而真正地精進受一點苦,這算什麼?所以這是絕對應該的!因此我們想到這地方的,忍大苦都可以,何況是一點的睡眠、何況是小小的一點利益、何況是這一些,那總是看看我們用什麼方式來對治我們自己。 我們並沒有像這個《入行論》上面講的話,跟人家打完了架,面孔上戳了一個疤疤,到後來跟人家說這個:「啊,你看,我跟人家決鬥的時候有這樣!」這個一般我們這個社會當中沒有,可是我們比較容易的是什麼呢?就把以前學過那些東西然後大家抬出來,「啊……」我自己想想我常常有這個毛病,不知不覺當中,就把以前的好像自己覺得光榮這種歷史搬出來了。我覺得很遺憾的時候,我並沒有對治,可是當我聽見周圍的人,我往往又無法忍受,這個傢伙怎麼這個樣呢?然後眼前我漸漸體會到,回過頭來一看自己,啊!所以我心裡面往往都為這件事情,覺得非常地痛恨自己。同樣地不知不覺當中,看見周圍的人犯這種毛病,心裡面總是,唉!很難受的一種想法。 這個是如果我們仔細想想的,我們同學當中是不是有很多人有這種狀態:哦唷!世間的事情是樣樣都知道,張三長、李四短,然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國家、政治無一不知,這樣,而且覺得這個人好像了解得多。修行人,不是!修行人我們應該什麼呢?對治煩惱的本事大,然後所知障破離它,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本事!眼前被人家笑,那、那算什麼!這是我們真正應該努力了解的,然後認真去對治的。下面: 若能如是戰勝煩惱,乃名勇士。 這個才真正的勇士。所以佛法裡面說的真正的勇士──跟自己鬥,鬥煩惱才是勇士。 戰餘怨敵如割死屍,雖不殺害自亦當死。 戰勝其他的外面,這個根本毫無意思,拿佛法來說,跟別人那個鬥,鬥這個世間的怨家對頭乃至於你把他弄死,那一點意思都沒有,等於斬死屍一樣。為什麼叫斬死屍啊?你不弄死他,他也要死的,那你何必呢!這樣。這個所謂真正的佛法裡邊的這說來說去的一件事情:真正要鬥的,鬥自己煩惱。那麼鬥煩惱的時候, 《入行論》云:「輕蔑一切苦,摧伏瞋等敵,勝此名勇士,餘者如斬尸。」 這樣,這段話就是前面剛才宗大師引用的。 故又如論云:「住煩惱聚中,千般能安住,如野干圍獅,煩惱不能侵。」 假定我們真正地能夠這樣去做到的話,那真正做到什麼呢?就是把那個正念正知提持。如果真正地能夠正念正知提持,那現在我們是凡夫,凡夫地就是煩惱聚當中,除了我們自己以外,周圍的人都是這個。但是我們千般不管它怎麼樣境界,我們坐在這裡不怕,就像什麼?野干──外面說是這種野干就是狐狸一類的、狼一類,不管你圍多少圍在那裡,那個獅子非常勇悍、不怕的,我們應該拿出這種精神來。所以我們說「獅子兒」,學佛的佛弟子應該拿出這種精神來。通常我們很容易就隨著這個煩惱轉,我們一天到晚忙得要命,可是真正要對治煩惱的這個事情,大家還覺得忙不過來,還說:「啊!我很忙。」這是根本顛倒,那很多地方我們都顛倒。 如果真正地能夠把正念、這個正知提起來了,那煩惱是不能侵害我們的。這就像什麼呢?就像那個獅子王,外面不管有多少的狐、狼、狗羣這種繞在這裡,不怕牠!這一個特點。所以真正說來說去都告訴我們這個特點。當我們真正要想去努力地去在這一方面去做的話,我們可以把《入行論》上面,《入行論》上面非常精采一些東西,這個像前面有很多東西都在哪裡呢?《護正知品》上面特別說明這一點。那下面我們再繼續地看,翻過來看: 道所治品,莫令侵害而當勝彼。 那上面這些都是我們抉擇解脫道性,那麼真正修道的時候,所要遵循到戒、定、慧這個次第;那麼要護戒,要護戒一定要護心,護心所對治的──煩惱,那就是我們第一步所對治的。千千萬萬不要讓我們現在的正知正念為煩惱所侵,千萬要努力提起來,要勝過它。這個是眼前到這個地方為止,我們真正應該努力的,所謂持戒。把戒持好了以後,然後我們在這個上面不斷地去修我們該修的,所謂淨除以前的障礙,然後不斷地積聚的資糧,我們一口氣就能夠直趣無上菩提大道。 已說共中士道次第。 到這個地方為止,那把中士道那地方簡單說完。 本來我想下面緊跟著就是接到上士,在這個正說上士之前,我們把這一段重新再提一下,有幾個比較重要的關鍵。這個一路上面那我們過來比較重要的一個特點,就是我們從一開頭走上來,常常提一句非常重要的話:淨罪集資、淨罪集資。如果我們真正能這樣去做的話,那漸漸我們自己有力了。為什麼要淨罪集資?因為我們眼前都被無始以來,無明習氣所使的種種的這個罪業擋在這地方,如果這些東西拿不掉的話,我們路也看不清楚,就是看清楚了,走也走不上去。這真正重要的話,這個路根本看不清楚;然後資糧不夠那是走不上去,這是我想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的。我們往往希望得到那個很好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你有一點成就,可是這個成就往往到後來是會後悔的,往往會後悔的。 所以這是為什麼平常這常常建議大家有機會多看看《法華經》,《法華經》跟本論上面互相印證,會更明確地告訴我們最好的方法,說我們一口氣直趣大乘。這個直趣大乘並不是棄捨中士、下士,直趣大乘還必須要經過共下、共中部分,可是我們不會停滯在那個地方,或者停在下或者停滯在中,就是這樣。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要真正地能夠走得上去的最主要的原因,最前面說從親近善知識開始,實際上你真正要做到這一點的話,同樣重要的──淨罪集資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這個拿不掉的話,明明是一個知識,你看不是,反過來是明明是個惡友,你就看是。 那麼一路上面到這個地方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漸漸看見了,淨罪集資的根本在哪裡?戒。戒的中心在哪裡?煩惱。要想對治煩惱的最正確的方法是什麼?正知、正念。現在大概清楚不清楚?所以,它一定用正知、正念提持在這個上面,然後一對境,或者我曉得這個境是有利的,那我就去;對我們是有害的,根本就不去。再不然就是對境的時候我馬上就弄清楚:「嗯,現在以正念提持的話,那對也不怕!」就像剛才說那個《入行論》上面的,這個獅子在這個野干當中,不管你怎麼圍繞,牠不在乎;這個一失掉了,你就麻煩了。這是眼前我們第一步大概應該了解的這個真正的中心。那我想,好,那麼這堂課就到這地方為止,那稍微早一點停止。